立秋后的第二天,我决定去一次阿西里西大草原。有这个想法是在上一周,带着女儿回老家的途中,妻子无意的提及旅游,原本已经计划好路线去张家界,但由于天气原因不得不取消行程,女儿渴望旅游,我便想借机陪伴下家人。
十年前,我去过韭菜坪四次,那时候还没有阿西里西大草原一说,而提起韭菜坪,都知道是贵州最高的地方。两次是去捐资助学,帮助几名困难学生,为学校捐赠了一批图书,前面是去核实情况,后面是带着爱心人士去捐赠,学校也因此举行了仪式,煮了很多鸡蛋热情款待我们。第三次是开展一次公益活动,带着近三十名志愿者到山上露营。还有一次是走访困难学生,正逢彝族的一个节日,我与几名志愿者被热情款待,当地的干部都会唱敬酒歌,特别是那段富有人情味的歌词令我难忘:“阿老表来喝酒,阿表妹来喝酒,阿老表喜欢不喜欢也要喝,阿表妹喜欢不喜欢也要喝……”
从贵阳花溪导航去阿西里西大草原二台坡,有三百余公里,自驾需要四个多小时,途经鸭池河、黔西、大方、毕节,到赫章县野马川下高速后,要走近三十公里的县道。我八点左右从花溪小河出发,到达二台坡时已经是十二点十分,由于车辆较多,县道上时速不超过六十码,兑换网络票和排队入场花了二十分钟左右,随后便是景区自驾游。
在兑换纸质票时,我看见屏幕上显示很多职业可以优惠,于是就对女儿说:“你看,作家还可以优惠。”女儿反问道:“你是作家吗?”我点了点头,即而又摇了摇头,是啊,加入作协了就是作家?还是出版作品就是作家?还是在网络上发布一些作品了就算作家?景区定义作家的身份是要有证件,而我所知道是很少有人有“作家证”。我在回答女儿的问题时声音很小,怕被边上的游客听见,感觉像做贼一样。
车辆由景区入口进入起伏不平的山路,出现陡坡时,前方车辆竟然为了拍摄牛群而停了下来,而我则不得不急刹车,幸亏后方无车跟随。我不由得按了喇叭,那辆车这才启动上行,沿路还发现有车辆停留,不顾其他车辆通行的不文明现象。
约摸三四百米,便到了山顶,也就是所谓的大草原。五十平方公里的面积,大部分是山峦,一些山顶平坦,长着草与低矮的树木,便称作是草原。事实上能够有一大块平整的草坪是不多的,只是这一片山十分独特,除了海拔有两千多米,连片的坡形草坪有十几公里,二台坡则因有两个高差一百米的大草坪而得名。
马路沿着拥有草坪的山而环绕而建,途中植入了骑马场、露营基地、波浪路、观景台等,如是配上手风琴,车辆缓慢行驶,看着窗外的草坪、牛羊、野花以及远处的秀丽的群山,疲惫的躯体似乎得到了一次洗礼。
女儿要骑马,我便花了五十元,她坐前面我坐后面,由马夫牵着走,也就是五十米的样子,马很高大,却略带疲乏,像是感冒一般,冷不丁咳嗽。
“大哥,你们一天跑多少趟?”
“五六十趟嘛。”
“马是你们自己喂的吗?”
“是啊。”
马夫五十多岁的样子,戴着草帽,仍然被强烈的紫外线炙烤得黝黑,他的个子并不高,却能让高出他许多的马听凭摆布,老实巴交地驮着游客,即便是感冒打着喷嚏,也会遭到训斥。这让我不由得想到前几年感染病毒时,办公室的人都请病假,领导与我一直在坚守,他的一句话让我领悟到了职场的无奈。他说:“我们部门本身就没有多大的优势,在这个时候没人挺得住,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不但带病上岗,年假也不能随意请,这便是打工人的一种态度,这与那些驮人的马没什么区别,躯体被囚禁了,思想也被囚禁了。
到大草原来的,大多数以家庭为单位,他们身着光鲜,车辆名贵,一副度假的姿态。从骑马场出来,我有些卑微地继续驾驶车辆在马路上行驶,我已无尽观看周围的风景,心中牵挂着办公室里那一大堆工作。贵州的山本就是一样的,儿时放牛的草坪虽小一些,也有野花的芬芳,也有蓝天白云。
我们在阿西里西大草原留下一帧一帧的画面,尽量模仿着和其他游客一样的表情,朝着远处的群山呼喊,然后在充满马粪味和灰尘的空气中,进行了告别。是的,那些原本宁静的草坪,被一拨又一拨的游客贱踏,丢满了垃圾,堆满了马粪,已经失去了原始的面貌,反而有了喧嚣的尘埃。
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原本计划第二天去韭菜坪,却担忧马路上的拥挤,担忧草坪上的马粪与垃圾,疲惫的躯体再无兴趣。女儿本是好玩的,但听说还要去这样的地方,也索然无味,表示要去下一个景区。
以前去这个地方,是因为需要我,而我也因帮助那些困难的孩子们而得到了快乐。如今去这个地方,是因为陪伴家人,想通过旅行而寻找快乐,风景已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