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在老家农村,邻居一位叫爷的长辈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会做红薯醋。挑挑子满村游乡卖醋,远近闻名。
他挑着挑子,两个大木桶,桶里放着一个提子,扁担呼呼扇扇,步履矫健。一走到一个村的村口一声叫卖,叫出一个个大人小孩拎着大瓶小瓶来灌醋,几分几毛地灌,在那个物资贫乏的年代里,也添上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他就在自家屋里做醋,只见他家不在做饭时,炊烟却从他家的灶火里冒起,一股股的黑烟裹着一股股的酸味四散开来,飘向整个村庄。
我想在那个年代里,人们吃饭都是个问题,醋这个酸味实在算是可有可无了。一个家庭能匀出几分几毛钱打半瓶醋已经是出于意外的了,更不会品出这酸味中有多少醇厚与浅薄,只知道这李老头儿卖的醋真酸,酸得都对不住牙了。
醋灌回家去,村人们大多是在调白萝卜丝时才倒上一点儿,也算是一碗好菜了。
我上小学时,常在上学途中顺路去大队代销点灌醋。一瓶也就两毛钱吧,代销点的醋是从城里批发回来的。代销点的小青年每次都是快快地提上两提外加一提往聚口里一倒,倒不完就弥流扯沿满满一瓶了。
可有一次打完了醋,我拿起瓶一看,里面有几个白色的蛆虫一动一动的,可把我恶心透了,当即说:“咋有这,我不要了,你给我倒了。”谁知他满不在乎地说:“你这娃儿,这怕啥?‘井里蛤蟆酱里蛆’。”不管他怎么说,我终是让他倒掉了那瓶醋,拎着空瓶回家了。从那儿以后我们家便不吃散醋了,而是让在城里教学的父亲从城里买瓶醋。
父亲从城里买的瓶醋是绿玻璃瓶红标签475毫升装的山西老陈醋。我们家的醋用途广泛,不仅仅调白萝卜丝,也调白菜丝、红薯叶梗,在吃汤面条、吃饺子、吃蒸面条时也吃。特别是我和小妹子,凡是咸饭都要兑些醋,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我们的邻居有的来客人了,拾掇些菜,刚好醋没有了,就派一个小孩儿来借醋,把我们的醋瓶拎去,招待完了客人又送回来。他们也吃出了山西老陈醋的味道好,跟散装的味道就是不一样,就让我父亲也捎回来几瓶子,渐渐地村里的邻居也习惯吃瓶醋了。
1996年我上大学,去餐厅二楼吃焖面,每次都要让厨师加一勺醋,一定要交代多加。有一次,一个胖厨师惊讶地说:“焖面也要加醋,第一次听说!”我笑着说:“我自己喜欢吃,不会浪费的。”后来我嫌解释着麻烦自己,也麻烦别人,干脆自己买了一瓶醋,去食堂时拎着,吃饭时自己兑。我那时买的是南阳本地产的白玻璃瓶塑料盖的“界中”米醋,也很好,醋味不尖,味醇而甜,不亚于山西陈醋。
近来吃醋还是无添加苯甲酸钠的“紫林”与“界中”牌两种醋,一次就买了五斤装几壶。吃着方便,钱上也不受约束了。闲了没事,偶尔倒上一口,细品,很长很长的一股酸味,然后带着一丝甜味,流连在口腹与心脑之间。
前几天偶逛超市,售货美女大叫:“便宜了,‘〇’添加醋。”我拿起醋仔细看看配料表,竟有白砂糖。醋里有糖,终是添加,虽不是防腐剂苯甲酸钠之类,也不合我的口味,还是默默地放下了。
最近获悉,一种叫“脱氢乙酸钠”的防腐剂,根据最新公布的食品安全国家标准,自2025年2月8日起,不再被允许用于面包、糕点、焙烤食品馅料及表面用挂浆(包括月饼)等食品中。虽然醋中不含这种添加剂,但其他的添加剂也是有的,在有选择的时候,谁愿意去吃有添加剂的食品呢?
既然知道了添加剂有害,能少吃就少吃,能不吃就不吃,何况国家已经有规定。除非不知情,国家还未规定,不吃有添加剂的也没有别的选择。
醋味,那远远的醋味,那近近的醋味,伴随着我的人生之路,一路酸一路甜,一路走走停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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