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紧绷的人开始松动,爱就有了缝隙」中,我表达了对精英男的不满与不屑,评论区有读者问道:
“当自己成了爱的能量场,对外界的fancy之物已经祛魅,该怎样选择一个好的伴侣?”
这是一篇拖了两个月的回答。
谈到“怎样选择一个好的伴侣”,我发现我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既没有向外界发问,也没有对自己发问。因为遣词造句中的“怎样”和“好”,注定会要来一个极其社会化的标准答案。
而我认为,爱是超越一切标准的,我们休想驾驭她,我们只能love with the flow
记得两年前,和朋友之间有过一场对话。
她说深入了解了我,才发现一种很新的爱。
原来有人是一直凭直觉爱的,没有任何客观标准,无需通过索取来证明爱,无需安全感无关物质。但奇怪的是,这种无欲无求,却带来了无限的有,什么都不要的我得到了一切。
可她不行,一旦爱,就要符合客观的条件,得出客观的结果。一段感情如果无疾而终,她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她总是事与愿违,也总是痛苦。
那次之后,我意识到了我们之间的区别,更主观坚定地认为,就是得刨除掉一切标准,凭感觉去爱的。
一旦事情有了标准,人,就只是受其制约的客体,不再是最重要的。在社会,职场,我们充当客体的时间已经够多。在爱里,我要做绝对的主体,丢掉章法,凭直觉爱。
爱过于宏大,是渺小如我无法描述的。但爱又很具体,我想我深刻体验过。当我爱上一个人,我不要逐项打勾,权衡利弊,我要彻底感受生理性,动物性,天性里的爱。
我们的直觉才是最高天意。
记得一次吵架我对着Sean大喊,I know love better than you do!(我比你更懂爱人!)
我会这么说,是因为他比起我,总是对这段感情更有所期待,有所要求。作为被要求的人,我时常会把他对事情的不满,延伸到我个人身上,他为什么不能爱我的所有?
而我,一直认为自己有爱的超能力。我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一旦爱上,我就爱他作为整体的存在。我爱他所有,包括好与坏。
这份关于爱的自满,在和他相处几年后,逐渐瓦解。
我开始意识到,过去对爱的理解几乎全凭想象,飘在空中。不说完全虚幻吧,但确实缺失了很重要的考究。
爱,要经得住相处。没有经历过相处的爱,不值一提。
通过与他相处,爱的含义丰富了起来。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独立生活之后,才发现自己面对生活是如此地束手无策。而我的伴侣,是一个十几岁就出国念书,一路将自己打点妥帖的人。
他懂烹饪,有一套分工明确的刀具;他懂生活品质,能把自己以及围绕自己的一切收拾好;他有很多爱好,在热爱的领域是绝对的大神。
和这样一个方方面面和我有着巨大反差的人亲密相处,我的短板一览无遗——我对生活毫无概念。
他诧异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我,在他眼里,我是辞职创业的女强人,他所仰慕的强者。生活在一起,才发现她连地都不会扫。
直到很后来我才明白,为什么他不能放任我,非要拉着我一同生活。
生活,看似一件小事,却是两人的粘合剂。在生活中节奏不一致的两人,终究是貌合神离的。风平浪静的时候,小舟还缓缓前行。遇到风浪,缺乏默契的两人重则一同溺水。
而这一切的体悟和变化,他都给足了我耐心,空间,包容。他没有和我解释太多,也从来不设规矩,只一遍又一遍地亲自生活给我看,引领着我。
慢慢地,我悟到了。一个人若是对自己的生活一无所知,她必然也对方方面面无知无觉。而我不想过空心的人生,我想要实心的,有知有觉的生活。
顿悟之后,我才意识到他给了我多少爱,是我不一定能给的爱。
当然,适应我,他也花了不少力气。
他是朝九晚九的工程师,我是隔三差五就会“消失”的自由职业者。在恋爱早期,他甚至不知道我搭乘几号航班,和谁,去往何方。
两年过去了,有过无声地落泪,平静地对话,也有过激烈的争吵,so far so good
两个有着截然不同成长背景,如今又在几乎“对冲”领域工作的两个人,要实实在在地相处,需要足够大的爱,她要能装下对方的不同,瑕疵,甚至阴暗。
所以我再也说不出,我比他更懂爱了。
我现在觉得爱是没有高低的,我们要相信每个人所能给出的爱就是最好的爱。
这份爱包含了ta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你爱了ta的此刻,意味你爱着ta的过去和未来。
“我们只在乎自己没有达成的东西,无法达成的东西,以至于生命只剩下他不曾实现,将来也不会实现的东西。”
前两天躺在三亚,读到《供词与放逐》里的这段话,也特别适用于爱。
我们只在乎自己无法爱的,以至于生命里只剩下无法实现的爱。
其实我们最该相信的,是我们有能力给出最好的爱,我们也配得最好的爱,这是唯一能将我们从永久遗憾中解脱的视角。没有人能拯救我们,除了我们的相信。
记得很久以前我问Sean,你爱我什么?他说,you complete me(你完整了我)。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读懂了这句话。
去爱一个能使你完整的人,我想那就是最好的爱。
今日作者
终身学习,终身快乐。
场简单的跨国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