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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注意到，2024年9月3日，陕西省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发布通报，揭示了陕西汉中市部分砖瓦厂违法采挖粘土以及违规生产实心粘土砖，导致生态植被严重受损的问题。此次督察工作深入贯彻了生态文明思想，旨在发现并解决突出生态环境问题，以推动整改和改善。
根据通报，汉中市目前共有砖瓦厂49家。其中，7家拥有粘土矿山采矿权，6家拥有页岩矿山采矿权，而其余36家未获得相关审批。这些砖瓦厂整体存在治理水平滞后、管理粗放的问题。
督察组发现，汉中市13家持有采矿权的砖瓦厂中，仅有1家采矿许可证在有效期内，其余12家许可证已过期。特别是在城固县和洋县，5家砖瓦厂的采矿权到期后未进行延期，擅自进行无证开采。这种行为造成了大面积的地表裸露和严重的生态植被损毁。
图片来源：陕西省生态环境保护督察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
例如，城固县贾山页岩砖厂和李家河新型建材厂自2021年起持续非法开采粘土，仅2024年初至督察时，贾山页岩砖厂擅自在桔园镇贾山村集体土地上开采约1.1万立方米粘土，而李家河新型建材厂在龙头镇熊家山村集体土地上开采了约0.2万立方米粘土。洋县瑞庆新型节能建材厂在2024年非法开采了约0.1万立方米粘土，进一步加剧了生态破坏。
图片来源：陕西省生态环境保护督察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
此外，督察组还发现这些砖瓦厂违规生产实心粘土砖。根据《陕西省循环经济促进条例》第33条的规定，生产和销售实心粘土砖是被禁止的。然而，尽管汉中市自然资源部门对砖瓦企业生产实心粘土砖进行了排查整治，但部分县区的整治措施不够有力，导致监管存在松懈。一些砖瓦企业依然外购黄土进行违规生产。例如，城固县贾山页岩砖厂和董家营七里店砖厂分别外购了约10万方、和5万方粘土用于生产实心砖，而洋县龙泉环保建材厂和龙亭新型建材厂自2023年起，也开始违规生产实心粘土砖。
在生态修复工作方面，汉中市部分砖瓦企业未按照规定办理用地手续，也未及时进行土地复垦。《土地管理法》和《土地复垦条例》要求，露天采矿、砖瓦生产等行为损毁的土地应由相关企业负责复垦。然而，城固县贾山页岩砖厂附近的山体被挖空，形成了多个深坑，生态修复工作至今未开展。李家河新型建材厂和洋县瑞庆新型节能建材厂的矿区约30%未完成生态修复，黄土裸露严重。董家营七里店砖厂未及时复垦矿区，造成开挖后形成的水坑在汛期时将煤渣带入水坑，严重污染环境。
擅自开采粘土，不仅是对《矿产资源法》规定的严重违背，还会对环境和生态系统造成深远而严重的影响。笔者注意到，多部法律法规都对于擅自开采粘土进行了禁止，不是没有原因的。
首先我们来看看，到底什么是粘土？
粘土是一种细小颗粒的沉积岩矿物，直径通常小于0.002毫米，具有良好的塑性和可塑性。在湿润状态下，粘土能够被塑造成各种形状，广泛应用于陶瓷、砖瓦等建筑材料的制造。它具有较强的吸水性和保水性，在干旱地区能够保持土壤湿润。此外，粘土还用于改善土壤结构、环境修复以及废物处理等领域。其优良的物理化学特性使得粘土在多个行业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擅自开采粘土，可能给生态植被带来严重的破坏。我们知道，粘土开采通常需要大规模的地表挖掘，这直接导致原有植被的完全毁灭。植物不仅提供了土壤的稳定性，还对生态系统中的生物栖息地和食物链起着关键作用。开采后，裸露的土壤面会导致植物种子无法再生长，进一步加剧生态退化。而且，开采行为破坏了生态系统的结构和功能，导致生态系统的平衡被打破。
第二，可能会带来水土流失与土地退化。因为大面积裸露的土地容易发生水土流失，尤其是在降雨时，雨水会冲刷裸露的土壤，带走表层的肥沃土壤，导致土地退化和肥力下降。这种现象不仅影响开采区域的农业生产，还可能影响更广泛区域的水土保持。在黄土高原，更是如此！
第三，无序开采可能导致地下水位下降，甚至破坏地下水源。开采过程中产生的废弃物和化学物质可能渗入地下水系统，导致水质污染，对当地居民和生态系统构成威胁。
另外，长期的修复恐怕也面临很大的困难。破坏容易、恢复难；开采造成的生态破坏往往需要长时间才能恢复，即使进行生态修复，也面临诸多挑战。恢复过程需要重建土壤结构、引入适宜的植物和动物物种，还需要处理开采遗留下来的污染物，修复成本高且成效不确定。
那么我国为什么要出台“限粘禁实”的政策呢？是因为粘土砖头不好用吗？
恰恰相反，太好用了。
实心粘土砖是历史上最悠久的建筑材料之一，其使用可以追溯到古代中国很久以前。无论是陕西秦始皇陵的雄伟遗址，还是北京明清长城的坚固城墙，这种砖材都见证了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建筑传统。即便在今天，实心粘土砖依然受到人们的青睐。
每年，数以百万计的耕地因烧制粘土砖而遭到破坏。关键在于，这不仅直接导致了耕地面积的减少，更破坏了土壤结构，影响了土壤的肥力。尤其是对于我国这样一个人均耕地资源相对匮乏的国家来说，每一寸耕地都弥足珍贵。
建筑材料的“绿色”与否，通常指的是在生产、使用和废弃过程中对环境影响较小的材料。传统上，我们更多关注的是材料的碳足迹，即材料生产和使用过程中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量；但，“生物多样性足迹”作为另一个重要的环境指标，同样值得我们关注。就拿粘土实心砖来说——粘土的开采往往涉及到大面积土地的挖掘，这直接导致了原有生态系统的破坏，许多动植物失去了栖息地；破坏土壤结构，导致水土流失，进而影响到下游水域的生态环境。因此，我国当前对于“绿色建材”的定义和各种解决，亟待要改变过去的狭窄认识。上图为北京海淀区某地写字楼花坛修缮的用砖。©绿会融媒·“海洋与湿地”（OceanWetlands）（图文无关）
不过，长期以来，人们习惯于使用粘土砖，改变传统观念需要一个过程。新型墙材的推广需要配套的政策支持和技术创新。而且，由于生产企业众多，往往监管难度较大，仍存在一些违规生产的情况。
此次陕西省生态环境保护督察通报案例，正是把这一严峻的现实问题再次带到了众目睽睽之下，让我们反思这种传统建材的消耗方式、认识到这种做法不可持续。
秦岭是多种动植物的栖息地，也是长江、淮河等多条大河的发源地或上游，具有重要的水源涵养功能。秦岭阻挡了沙漠化和荒漠化的南侵，保护了我国中东部地区的生态安全。©绿会融媒·“海洋与湿地”（OceanWetlands）
随着人口的增长，对耕地的需求不断增加，而耕地资源却日益减少。秦岭是南北方的天然分界线，也是我国重要的生态屏障。尤其是，汉中地区地处黄土高原、秦岭南麓，那里的土壤结构疏松，一旦破坏，水土流失严重，生态恢复的难度恐怕会很大。擅自开采粘土会破坏地表的稳定性，诱发滑坡、泥石流等地质灾害，威胁当地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上图：利用沙漠沙、海沙、矿渣等不同固体颗粒均可构筑高强度仿生低碳新型建筑材料。图片来源：光明日报、中国科学院
事实上，并不是没有解决方案的。禁止粘土开采是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推动绿色发展的重要举措。通过禁止粘土开采，促进新型产业的发展，实现经济转型升级。真正的方向是技术的创新、绿色建材；这恰恰是行业的绿色转型机遇所在。
所以，对于此次的环保督查，笔者要大大的点一个赞。陕西汉中地区禁止/严查粘土开采，是为了保护当地的生态环境，促进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这一举措对于保护黄土高原\秦岭生态屏障都具有重要意义。笔者希望地方上能早日整改，保护好秦岭这道重要的生态安全屏障，转变发展思路，寻求绿色转型机遇。
（注：本文为来稿刊登。文章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不代表平台观点。欢迎留言、讨论。）
文 | 沈一杭
编辑 | 绿茵
收稿日期 | 2024年9月4日
排版 | 绿叶
【参考资料】
https://mp.weixin.qq.com/s/xjrLAULIDlQ11ukhW3lIgA
https://www.cas.cn/cm/202309/t20230926_4972320.shtml
http://www.nea.gov.cn/2011-08/19/c_13106068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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