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到酒店,哪里也不想去,就想在房间里躺着。
看着看着《小城夜食记》就睡着了。
早上7点起来洗了澡,出门。
上海的天气出奇的好。
我喜欢一个人背着大大的行囊走在异地城市的感觉。
路上有很多穿着校服的学生去上学,他们的人生还在固定路线的阶段。43年,我走过了上学、上班的人生,现在专心做一个行者。
我的余生没有固定的路线,即便是规划好的行程也总在进展中不断地更改,行者无疆。
在路边找到一家早餐店。
要了几个生煎包。
一口蘸了醋的生煎,咬的时候要小心汁水喷溅出来;一口小馄饨,连汤一起热热乎乎暖胃暖身。
店里的人不多,都很悠闲。
墙上有首李煜的虞美人,不知道早餐店主是怎样的想法会将这首词挂在墙上,亡国之君却是极富才华的诗人,动荡又无力的人生让他写出很多戚戚优美词句。
吃完早餐,和刚到上海时一起去看上博东馆的姐姐汇合,她开车,我们一起去苏州。
上海到苏州很近,一路上姐姐给我讲了很多她的故事,很精彩的人生。我们都是脑后反骨很重的人,不愿被世俗束缚,艰辛的过往在今天可以轻描淡写的讲出,也对过往的失去不悔、为今天的拥有感恩。
我是个还不错的倾听者,这让我想起《了不起的盖茨比》开篇。
人生最重要的是,期待明天。
苏州第一站,甪直古镇。
我来过这里很多次了,这是苏州诸多古镇里,我最喜欢的。
古镇人不多,依旧是那个样子。
很多学美术的学生在写生,之前在安徽查济古镇也曾见到很多,那是我去过的所有古镇里最喜欢的。
我不会画画,也不那么懂欣赏,我能拍照,然后给照片配文。
很有镜头感的小朋友。
2年前,我背包南下,在甪直待了三天。
后来胡子从上海来苏州探望我,我俩也来过这里。
我想找一间我曾去过的书堂,但走了两圈也没找到。
我曾在那间书堂,以一种极其小说般的方式认识了一个女孩儿。
故事实在是没法讲,无论是别人的还是我自己的,讲起来就滔滔不绝。我传完照片又写到这里已经是凌晨1点,后面还有很长的篇幅,讲故事的话这一晚上就别睡了。
路边蹲着一只小狗,我给他拍了几张照片,拍完正夸他乖,他立刻冲我吠了几下,是不是嫌我只拍照没投喂?
有新开的茶室。
两年前我在这家咖啡馆的这里,坐过一整个下午。
我日更的一大好处,就是无论想到三年内的任何过往,都有图文翻阅。
只是物是人非。
第一次见到新鲜的菱角,姐姐拿了一个,掰开我俩一人一半尝了下,鲜甜得如水果,5元一斤,买了一斤。
我喜欢甪直和查济,一个很大的原因,是这不是翻新重建的假古镇。
走在包浆的石板路上,你会想到,百年甚至更久前,那些在此匆匆行走的依稀人影,早已不再世间。
他们也曾鲜活,如你我一般努力活过,带着无人知晓的故事,走入时间裂隙,没入历史烟尘中。
无影无踪。
离开甪直,去吃蟹黄面。
有人开车,我可以一路拍照。
蟹园餐厅,两年前我坐公交车来过。
价格涨了一些。
蟹黄的碗却小了一半。
拌过之后,看起来极为寡淡,蟹黄蟹粉却还是手工拆解的,味道还可以。
我依旧有以前的图文,对比可知分量的减少。可惜我的心心念念,千里迢迢再重归,却不复从前。
菱角真是鲜嫩,以前只在北京街边吃过外皮黑黑、里面绵绵的。
第三站,苏州博物馆西馆。
本来想去城里的本馆,但不提前一周根本订不上票,这里不需要预约。
纯粹江南。
战国时代,阖闾兴吴,夫差败越,勾践卧薪尝胆越灭吴,楚再灭越,春申君治吴越。
江南,鱼米水乡,真是好地方,也正是因为物产丰富,莺歌燕舞,人们失去了斗志,敌不过恶劣生存环境下生长的北方蛮族。
“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红楼梦》。
烟雨江南,美不胜收。
笔墨纸砚章扇,字和画不一定多好,家伙什儿必须尽显文人墨客骚气。
结语写得真不错,但关于“牙板轻拍”的“牙板”是啥,我和姐姐查了半天也不得其解。
苏作工艺馆。
记得小学时《戏说乾隆》风靡,小男孩儿人手一把扇子,学郑少秋开合折扇,附庸风雅,实则大鼻涕满身泥。
真正的文人,在风骨,不在纨绔。
苏绣真是绝美,针线可将猫咪勾勒得栩栩如生。
离开博物馆,我们临时加了个行程,去爬个山。
天平山。
这里很有成都杜甫草堂的感觉。想杜甫也曾出身世家、鲜衣怒马,年轻时游历吴越,可惜比他小7岁的杨玉环让励精图治唐玄宗不理朝政任用奸臣,先是李林甫“野无遗贤”、再是杨国忠把持朝野,杜甫客居长安十年贫困潦倒不得志,最终等来的是安史之乱,流离逃难间写出了不朽史诗《三吏三别》。
杜甫离开成都草堂后在奉节暂住,也许是终于接受了人生无望,两年间作诗四百三十多首,写成了“七律之冠”的《登高》,以笔寄托生命烛火即将熄灭前最后拼尽全力的呐喊,也在两年后返乡之旅的小舟上溘然长逝。
杜甫心怀苍生一生潦倒但诗词流芳,杨国忠从地痞到宰相荣华富贵在马嵬坡被乱刀砍死,都是生死,如果选你会选哪种人生?
当然人生其实没得选,寿王李琩被老爹抢了媳妇屁都不敢放,像条狗一样苟活一世,这是富人家有吃有喝窝囊废的一生;黎民百姓更是在王家游戏人间中如草芥般毙命于乱世,这才是大多数人的一生。
我呢?也注定是苟活求不毙命的一生,是外强中干甘做良民的怂包,只是想不管过得怎么样起码喊一喊,所以才会在此时此刻即便写到了凌晨2点41,仍在写。
爬山是件挺累的事。
好在我有点韧性。
加上山也不高,没在蚌埠和上海的姐姐面前丢人。
其实就是以往的经验告诉我,只要一步一步的走,坚持下去,一定可以到山顶。
姐姐给我拍的,我很少看到别人镜头里的自己,看到了总想笑,真“茂盛”啊。
“我不在白云,身在白云上。”
下到山底,山门已闭。
第五站,苏州市区。
又是心心念念的饭店,上次是和胡子来的。
白什盘,鲜美好吃。
荷塘小炒,江南水八仙有五样,姐姐很爱吃。
这是我一直惦记的红烧甩水,青鱼鱼尾,味道还行,但显然换了厨师,鱼皮不再如两年前般酥脆。我这次回苏州想吃的两家,都大不如前。
哲学上讲,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生活上,心心念念的过去,回不去是常态。
但也有新的惊喜,比如那新鲜的菱角,比如这盆豆沙圆子。
吃完出来,江南夜色,灯红酒绿。
想起在苏州乡下小住的那几日,依旧是人生回不去的河。
回去看那几篇在苏州隐居的文章,我其实也说不清纯粹的回忆有啥意义,那确实是经历,但又不可回溯。
我们要去平江路,车不好开,想骑共享单车过去。
结果边聊边走,就走了一个多小时。
会玩大众点评的饭店,上次胡子来我俩吃了松鼠鳜鱼,说实话感觉这道苏州名菜在哪个饭店都中规中矩谈不上惊艳。
最典型的苏州街景。
终于到了第六站,平江路。
姐姐买了瓶香水。
我拍了点照片。
我俩实在累的不行了,我又着急写东西,再没进店逛,也没歇。
坐了个公交车回停车场取车。
取了车,临时找酒店,因为不到这一刻,不知道会在哪里结束这一天。
到酒店,已经23点多了。
这凑巧又是上次胡子来苏州找我时住的那家酒店。
胡子那次来找我后,过了一年,他辞了上海的工作,回到北京加入失业大军,我俩去爬了个香山。
我明天(应该说今天)晚上会回到北京,我和胡子约好了,再去爬个香山,到时候标题就叫《两个北京中年失业男爬香山2》?
我特别特别喜欢,人生有续集。我觉得胡子这一年后的体力,肯定不如一年前。
但爬山嘛,就是只要坚持,一步一步,定能到山顶。
只要身边最亲密的人一直在,我们就有对抗一切无常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