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雪、晚结冰，“史上最热年”迎来了罕见暖冬？

文化 2025-01-07 18:02 北京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邢海洋

又到了节气歌里“三九四九冰上走”的溜冰的日子。可小寒节气都过了，眼看着就三九了，北京的那几家著名的户外冰场还没有一家开门营业的。今年暖冬无疑了。

说起冬天的冷，从圣诞到元旦，这段时间是最容易用体感判断的，每年双旦时节大家聚会逛街，从热乎乎的餐厅或商场走出来，夜晚呼啸的北风总给人深刻的记忆。可今年就没有这种皮肤和骨骼感受。

《来自星星的你》剧照

冰场开业时间，为确保安全对结冰状况有硬性要求，北方的暖冬，于是又多了客观的印证。户外冰场开放，要求冰层的厚度在15厘米以上，可1月4日，二九的第五天，什刹海冰场后海最厚处仅11厘米左右，最薄处只有5厘米左右，圆明园、颐和园等公园的冰场也因同样原因未能开放。

天然冰场要开放，即使冰层厚度达到15厘米，还需要之后一周气温持续保持在-8℃到1℃之间，以确保冰层的稳定性和安全性。可看天气预报，三九第一天温度才能够降到 1℃以下。这意味着即使冰面迅速结冰到15厘米厚，三九天冰场也很难开放了。

通常，北京的冰场是12月底开放的，比如2023年就是12月28日试营业开放的，2022年12月29日什刹海边上的北海就可以上冰了，再向前的冬季，2022年初的上冰时间是1月12日，2021年是1月9日。疫情三年又逢冬奥会，冰场的开放时间或增加了其他的考虑，但疫情前2020年初冰场是1月5日开的，彼时冰场的管理人员在解释晚开放的时候，很明确地告知公众是因为结冰结得晚了。

《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剧照

暖冬似乎是好事，走在户外不会被寒风吹得站不住脚、冷到彻骨，户外活动频繁了；供暖节省了燃料，甚至穿衣都节省了，厚羽绒服压箱底，薄羽绒就足够。但从户外冰场这一项上看，溜冰的乐趣是要被大大压缩了的。冬天没有冬天的样子，蛰伏在土壤和空气中的害虫冻不死，植物乃至作物接收到错误的物候信号，冬日里开花发芽，却经受不住天气反复，一次寒潮就可能被团灭，一年的收成都可能因之泡汤。所以我们通常所希望的风调雨顺，也包括冬天的冷。该冷不冷，并非理想的气候环境。暖冬不下雪，更使冬天少了感觉，土壤少了滋养。瑞雪兆丰年，不只是风景而已。

当然，暖冬还可能预示着炎热的夏季，届时我们将遭遇真正的气象灾难。

今年是厄尔尼诺消退之年，通常情况下厄尔尼诺生发发到强盛的年份，对中国气候的影响反而小一些。厄尔尼诺消退年，太平洋海温过了峰值，赤道附近海水在信风的吹拂下，高温传导到印度洋才是中国春夏降水的主要促进力量。印度洋海温偏高，在季风的吹拂下印度洋水汽大量登陆中国南方，长江流域和华南会形成大规模降水。我国长江流域几次大汛，如1998年、2020年乃至2024年长江流域的大洪水都是在厄尔尼诺消退之时产生的，去年开春到夏天华南更是一场雨下了小半年。

可过了夏天，刚入秋，降水势头戛然而止。长江下游近乎干涸，干流露出了河滩；北方自10月以后也很少降水了，更不用说下雪。强势的副热带高压曾在夏天引导着海洋水汽对中国中东部狂轰滥炸，可到了冬天当季风转向，副热带高压仍然强势，当冬季副热带高压偏强且位置偏北时，它就像一道屏障，阻碍冷空气大规模向南推进。2024-2025年的冬天，很少来自西伯利亚的北风，而是沿着纬度方向的西风，而同纬度来的风温度是降不下来的。

《一闪一闪亮晶晶》剧照

全球变暖，即便西伯利亚这个传统冷源也缺乏足够的寒冷储备了。那里冬天气温大幅偏高，亚洲冷极奥伊米亚康， 2024年12月全月均温-34.7℃，比1991～2020年均值高出10.3℃，打破了1980年12月保持的最暖纪录。西伯利亚大冷源不给力，冷空气在生成和积累上严重不足，尽管偶尔有冷空气南下却难以形成强势的寒潮。当然，全球变暖也不是一步到位的，而是充满波折，圣诞过后西伯利亚冷极的温度又急转直下，有望给中国大地带来一次大范围寒潮，暂时扭转暖得让人不安的冬天。即便如此，按照2024年底哥白尼气候变化服务局发布的11月全球空气表面温度月度公报，目前超高温预计将持续到2025年的前几个月。

我们刚经历了工业革命乃至第四纪冰期以来最热的一年，2024年比2023年升温0.14℃，超过了2015年“巴黎协定”给定的1.5℃理想升温上限目标，为1.54℃ 。除了2024年是最暖年之外，观测史上第二暖的年份为2023年，第三暖为2021年，第四暖为2022年，排名前四暖的就是最近4年，甚至1961年以来前十暖的年份都出现在21世纪。

具体到各国观察记录，印度气象部门的数据显示，刚刚过去的2024年成为印度自1901年以来最炎热的一年。德国气象局数据显示，2024年是德国自1881年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天气数据测量以来最热的一年。我国自1961年有完整且公开的气象记录， 2024年均气温10.92℃，较常年同期偏高1.03℃，且是最暖的一年。

《小森林》剧照

不过，2024年第29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9）并没有确认我们已经超过了《巴黎协定》所给定的理想升温温度，原因是大尺度的温度变化不能以一年的数据为标尺，而应是20年的均温。其实，是否超越了《巴黎协定》的理想升温状态已经不重要了，我们明显地正在向着《巴黎协定》所声明的，要严防死守的2.0℃迈进，正在进入一个无法预知的气象大时代。

2024年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创下新高，大气中二氧化碳含量达420ppm，比1750年的278ppm高了51％。大气层中的温室气体会“困住”热量，导致地球越来越热。

冬天暖了，我们似乎享受到了全球变暖的红利，可到了夏天，那才是真正的考验。不妙的是，按照哥白尼气候变化服务局的数据，元旦这一天，全球平均气温又比工业革命前高出了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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