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有句俗话“差夜不怕虎"。海南人说差夜就盲人。这句话跟“初生牛犊不怕虎"近义。不过前者不限年龄,而后者则指年轻人胆子真大,无所畏惧。我也真的当过一回”差夜"或"初生牛犊"。
让时光倒流到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我正在大有作为的天地里挥舞银锄。因为是初吸泥味稻香,不谙农事。水利工地是个好去处。
水利是农业的命脉。中国历史上的明主,立国之初百废待兴。鼓励农耕,兴修水利是一大国策。大禹治水流芳千古。
赤纸水库
1957年文昌以修赤纸水库,打响第一炮跨入大跃进年代。八年后,我参加了赤纸水库加高工程。加高大埧后,水位可以达到62.6米,总库容量达到720万立方,正常蓄水量560万立方。灌溉面积上万亩。当时上赤纸工地的有白延、迈号、清澜三个公社。按受益面积分配土方任务。那年代谈不上什么机械,采取人海战术,全凭锄挖肩挑。夯实的方法是一块二、三百斤的方形石,用四支木条绑成井字形,要四人提起夯实,进度慢得很。初到工地几天,只见十来位水利技术员奔忙。他们统一口径,以挖土场实方计算。出工前技术员来打标桩。收工时来丈量土方登记在册。三天后,发现挖土实方跟大埧填方相差甚远。每天民工跟技术员争得脸红耳赤。各公社也因土场远近闹得不可开交。没有一个主帅是调。第四天县水利局许振安局长和林道河水利工程师前来坐镇。
一天早上,记不得是谁通知我到工地指挥部去。我走进指挥部,有几个人在里面,一个还在唱琼戏。水利技术员哥望(会文沙港人)介绍,唱戏的那位是许振安局长,旁边那个是林工程师。我正在蒙头蒙脑的,不知所措。许局长笑着说:”今天叫你来是有个任务。"他指着桌子上的一本信笺和一支笔说,”我小时候就参加儿童团闹革命,当过儿童团长,不读过几年书,要说几句话还可以,就是笔重千斤……"谈话中了解到,局长计划召开个动员大会,要写一篇动员报告,让我代笔。许局高大帅气,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他能说会道,把他说的记录下来不就行了。我点了点头。他看出我还有点犹豫便说:“你的土方任务,我会告诉你的队长的,不必担心。"他让我坐下来,他一边谈我一边记录。记录完后分几点读给他听,看看需要补充否。他叫我整理一下,便同林工程师到工地去了。收工时,他回来告诉我发现些问题,要补充二点,我立马记录下来。他叫我回去吃饭,下午再来。饭后我立即返回指挥部,那里空无一人。我便坐下来完成任务……
下午开工时,许局走进指挥部,我说整理好了。他要我读给他。听后他拿来看看,一边点头一边说:”你的字功整好看。这样吧,你下午不用去挑土,指挥部前面有二块大黑板,你就跟哥望合作,他统计各大队的施工进度,你就写些工地的好人好事。"我欣然“领旨"。要说黑板报,幸好在学校里玩过一回,还是轻车熟路的。
当时水利工地既没有电也没有广播,怎么开大会?倒是许局长有头脑,第二天请来电影放映队,在宽阔的溢洪道里放电影。溢洪道全由石块铺就,用水泥勾缝,真是天然露天剧场。许局长在电影放映前做了动员报告。
一个月后,工程告一段落。许局长又叫我代笔一份总结。后来听说领导的会议报告及总结是要存档的。不知真假,我听了有点后怕,真是差夜不怕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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