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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摘
2024-12-21 14:12
四川
原文链接：袁凯华,包时鹏,吴腊梅.人口资源大国的服务化转型之路——来自中国“高校扩招”的理论分析与微观证据[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24,41(08):26-48.
01引言
实现“制造大国”向“制造强国”转变，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加快“推动现代服务业同先进制造业、现代农业深度融合”。按照价值链分工理论，服务作为中间投入时能够将其内含的知识、技术和信息等高级要素以飞轮的形式导入最终品，对制造业转型升级以及国际分工地位提升具有关键意义。在外部环境日趋复杂、依附型产业发展路径难以为继、超大国内人口优势日渐显现的背景下，中国制造业如何寻找服务化转型的内源动力？为应对发展难题，习近平总书记在二十届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上强调要“加强人力资源开发利用”“提高人力资源利用效率”，以高质量人口资源支撑中国式现代化。作为全球人口大国，国内高质量人口资源能否推进制造业与服务业的“深度融合”、助力建设“制造强国”？这是本文旨在探究的核心问题。02理论模型与研究命题
假设存在多个国家，用下标n、l代表国家，上标i、j代表部门，集合N代表国家，集合J代表部门。每个国家有三类部门：家庭部门、复合中间品部门和初级中间品部门；劳动力是各国唯一生产要素，并且假定劳动力在部门之间自由流动，但在国家之间不可流动；国内各部门与国外各部门之间存在国际贸易成本，国内各部门之间不存在贸易成本且标准化为1。基于以上设定，可以将消费者行为分解为两部分：第一，n国消费者从世界各国采购i部门复合中间品，并根据CES函数组合成最终消费；第二，消费者将来自不同部门的各种最终消费根据CD函数复合并获得最终效用。基于以上设定，生产复合中间品的企业利润函数及最优决策问题由下式决定：假设n国j部门初级中间品的生产企业支付固定成本Fjn进入市场后具有如下生产函数：在垄断竞争结构下，考虑n国j部门企业面临由式（8）代表的需求曲线。求解第一阶段企业最优化问题可得：结合式（11）和式（16）可得n国j部门复合中间品价格：根据初级中间品企业的事后同质性，结合式（14）和式（16）可知：竞争均衡由家庭部门消费分配{qjinl}、企业部门要素分配{ljn(ω)，mjinl(ω)}、产品市场价格{Pjn}以及要素市场价格{wn}组成。并且上述分配与价格集合使得：家庭部门效用最大化；复合中间品和初级中间品部门利润最大化；产品与劳动力市场出清；各国贸易平衡条件成立。基于上述设定可得d国m部门SVAR相对单位劳动力人力资本的弹性：系数Γ=δμ代表d国m部门单位劳动力人力资本水平变动通过生产网络引致SVAR变化的综合影响系数，其中，系数![]()
刻画了d国m部门人力资本变动对本国工资水平的影响程度，系数![]()
进一步刻画了d国工资水平变动通过国内、国际生产网络引致各国服务价格发生变化，进而作用于d国m部门企业出口SVAR的影响程度。命题1：高校扩招政策引致的人力资本扩张效应能够推动中国制造业企业服务化转型。命题2：人力资本扩张可能通过提高中间服务投入比例的途径推动企业服务化转型，即中间投入渠道。命题3：人力资本扩张可能通过改善雇佣结构的途径推动企业服务化转型，即雇佣结构渠道。命题4：人力资本扩张可能通过提高管理效率的途径推动企业服务化转型，即管理效率渠道。命题5：人力资本扩张可能通过加强创新能力的途径推动企业服务化转型，即创新能力渠道。综上，本文构建了人力资本与企业服务化转型的一般均衡分析框架，命题1是本文的核心结论，人力资本扩张有助于推动中国企业服务化转型。命题2~5则分别从中间投入、雇佣结构、管理效率和创新能力四个角度阐述了人力资本扩张促进企业服务化转型的潜在机制。在基准结果和机制检验部分，本文将使用世界投入产出数据库（WorldInputOutputDatabase，WIOD）、海关数据库和工业企业数据依次检验上述命题。03估计策略、数据说明与典型事实
其中，SVARFIRMkt代表企业k第t年的投入服务化水平，基于WIOD（2016版）发布的2000~2013年世界投入产出表、海关数据库和工业企业数据库计算得到。HC80k代表企业所在行业的人力资本密度，根据美国1980年相关数据衡量；Post03t代表政策时间虚拟变量，即2003年前取值为0，2003年及之后取值为1。本文主要使用了如下数据：第一套数据来自WIOD2016年发布的2000~2013年世界投入产出表。第二套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00~2013年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第三套数据来自中国海关总署发布的2000~2013年海关贸易数据库。第四套数据来自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发布的2000~2013年中国企业专利数据库。图1绘制了两组企业平均投入服务化水平的变动趋势，从中可以发现有关制造企业投入服务化变动具有三个重要特点：第一，无论政策前后，处理组的平均投入服务化水平一直高于对照组，反映出人力资本对于企业投入服务化水平具有关键支撑作用。第二，政策冲击发生前（2000~2003年）企业平均投入服务化水平呈现先增后降的趋势，2001~2003年企业投入服务化水平持续降低。第三，政策生效后（2004年及以后），两组企业投入服务化水平整体呈上升趋势，并且处理组上升幅度较大，初步表明人力资本扩张有利于促进企业服务化转型。04基准结果与倍差有效性检验
表1报告了人力资本扩张对制造业企业服务化转型的影响效应。从交叉项估计系数的显著性水平和大小来看，各列交叉项均在1%水平显著为正，且系数大小保持稳定，表明在人力资本需求强度较高的行业中，由政策引发的人力资本扩张效应对企业服务化转型的促进作用更为明显，即人力资本扩张的确推动了中国制造业企业服务化转型，验证了命题1。本文进行了动态效应检验、识别前提检验、安慰剂检验、预期效应和两期倍差法检验，排除了同期中国加入WTO、国企改革、外资放松管制和金融危机等事件的影响，分析结果均表明核心结论有效。本文从以下方面进行了稳健性检验：①排除行业时间趋势；②排除地区异质性影响；③采用中国1995年和2004年行业人力资本强度；④采用不同的加权方式构建企业投入服务化指标；⑤从自变量和因变量测度方式。05机制检验与异质性分析
参考江艇（2022）的研究，建立如下回归模型进行机制检验：式（23）用于检验中间投入渠道。Inputpt代表行业p第t年的中间服务/非服务投入规模或比例；HC95p代表行业人力资本密度；Post03t代表政策时间虚拟变量。式（24）用于检验雇佣结构、管理效率和创新能力渠道。Channelkt代表企业雇佣结构、管理效率或创新能力的水平；其余变量含义同式（22）。本文根据中间投入来源部门，获取中国各类制造业部门的服务型和非服务型中间投入总额的数据，并进一步从中间投入规模和比例两方面构建相关指标来进行机制检验。表2第（1）、（2）列显示，人力资本扩张对制造业的服务型中间投入规模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而对非服务型中间投入规模不存在显著影响。此外，第（3）、（4）列显示，人力资本扩张对服务型中间投入比例具有显著促进作用，同时显著降低了非服务型中间投入比例，可见扩招政策的确提高制造业生产过程中服务型中间投入比例，通过改变中间投入结构提升制造业产品中内涵的服务要素增加值比例，进而推动制造业服务化转型，由此验证了命题2。本文利用企业整体工资水平和人均工资水平反映企业雇佣结构水平。根据企业人均产出（取对数）和人均增加值（取对数）衡量企业劳动生产率。表3显示，各列交叉项（HC×Post03）系数均显著为正，说明人力资本扩张的确提升了企业内部人力资本水平，改善了企业内部雇佣结构，从而有助于激发人力资本与中间投入的互补效应，提高中间品的边际回报率，激励企业增加生产过程中高端服务要素的投入比重，提升最终产品中内涵的服务要素增加值，因而对企业服务化转型产生促进作用，由此验证了命题3。表4显示，各列交叉项（HC×Post03）系数均显著为负，说明人力资本扩张确实提高了企业管理效率。企业管理效率的提升能够降低企业在服务化转型过程中面临的“管理成本”，有利于企业建立与服务化转型战略相匹配的组织结构与管理体系，提高企业服务化转型的成功率和预期收益，从而可能对企业服务化转型产生推动作用，由此验证了命题4。表5显示，各列交叉项系数（HC80×Post03）均显著为正，说明人力资本扩张显著提升了企业创新意愿与产出，使得企业创新能力得到明显提高。企业服务化转型是产品服务、业务流程和商业模式变革等一系列创新行为的综合体现，因此创新能力的提高有助于降低企业在转型过程中面临的“创新成本”，帮助企业开展富有成效的服务化转型，从而激励企业进行服务化转型，由此验证了命题5。从表6第（1）、（2）列发现，人力资本扩张的服务化转型促进作用在较大规模企业中表现出更强的边际效应。表6第（3）、（4）列表明，人力资本扩张的服务化转型促进作用在融资约束较弱的企业中表现出更强的边际效应。表6第（5）、（6）列显示，人力资本扩张对创新意愿较强的企业服务化转型促进效果更突出。表6第（7）、（8）列显示，交叉项系数在先进制造业企业中更大。06拓展研究
本文分析了人力资本扩招对企业国内、外服务化水平的影响。结果显示（详见附表A11），从服务要素增加值来源来看，人力资本扩张对企业国内、外服务化均有显著促进作用，但在程度上存在明显差异，其中国内服务化在企业整体服务化水平提升中占比约为77%［0.10/0.13］，国外服务化占比约为23%［0.03/0.13］，反映出国内服务要素对中国企业服务化转型具有重要支撑作用。本文选择以供应链进口集中度与本土化程度衡量出口企业的供应链安全水平，具体计算方法如下：进一步，建立如下回归模型考察企业转型方向对供应链安全的影响：结果显示（详见附表A12），一方面，国内服务化和国外服务化对供应链本土化程度产生了迥然不同的效果，国内服务化显著提高了供应链本土化程度，而国外服务化则产生了显著的抑制作用。另一方面，不同的服务化转型方向对供应链多元化也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影响，企业国内、外服务化对供应链多元化水平分别具有显著的正向和负向作用。结合拓展分析结果，本文发现人力资本扩张对企业国内、外服务化转型均有显著促进作用，但对国内服务化的推动效果远大于国外服务化；通过投入服务化的产业联动与价值链地位攀升效应，国内服务化又进一步加强了供应链安全水平，但国外服务化通过要素替代与价值链低端锁定效应会削弱供应链安全性。因此，中国在推动制造业服务化转型时要牢牢把握其转型路径，通过培育国内高端生产性服务业发展动能促进企业开展国内服务化转型、助力“两业融合”与供应链安全协同发展，同时也要时刻防范国际供应链风险冲击、规避国外服务化路径对中国企业供应链安全的潜在威胁。07结论与政策启示
（1）人力资本扩张有效推动了中国制造业服务化转型，能够解释样本期内企业投入服务化增幅的26.8%；（2）机制检验发现，人力资本扩张可能通过提高中间服务投入比例、提升管理效率、改善雇佣结构、增强创新能力等渠道促进企业服务化转型；（3）异质性分析表明，在规模较大、融资约束较弱、创新意愿更强以及先进制造业企业中，人力资本扩张对服务化转型的促进效果更突出；（4）进一步拓展研究发现，人力资本扩张对企业国内、外服务化转型均有显著推动作用，其中国内服务化占企业整体服务化提升幅度的77%左右，而国外服务化占比约为23%。此外，不同服务化转型方向对供应链安全产生了迥然不同的效应，其中国内服务化对供应链本土化与多元化水平均有显著促进作用，而国外服务化则存在显著抑制作用。第一，核心结论表明，人力资本扩张对企业服务化转型具有显著促进效果，说明普及高等教育、深化教育改革、培育高素质人才蓄水池，充分发挥人力资本“干中学”效应，是推动制造业服务化转型的关键基础。第二，异质性分析表明，大规模、弱融资约束、创新意愿强以及先进制造业企业在服务化转型过程中更具优势，说明政府应当从如下方面着手加强人力资本扩张对制造业服务化的边际效果。第三，拓展研究表明，人力资本扩张通过促进国内服务化路径能够提升企业供应链安全水平，但国外服务化路径却存在截然相反的效应，这说明发挥人力资本扩张对制造业服务化转型的赋能效果时要牢牢把握企业服务化转型路径，通过培育国内高端生产性服务业发展动能、提升本土服务型企业的创新水平、加强国内制造业和服务业的产业联动，使制造业形成国内服务化转型路径偏好，也是实现两业融合与供应链安全“双轮”协同发展的应有之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