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梅森大学（George Mason University）的高磊（音）及其合作者——麦考瑞大学（Macquarie University）的韩建磊（音）、潘哲耀（音）和张慧萱（音）收集了1777位美国出生的CEO的出生地数据，并确定了每位领导者的家乡在国家向西扩张阶段处于或接近边境的时长。他们通过研究会计和专利数据库发现，与其他公司相比，如果一家公司CEO的出生地长期属于边境地区，那么这家公司在其领导下获得的专利将更多，而且这些专利被引用的频率更高，在市场上的价值也更大。结论就是：获得更多专利的美国公司特征：CEO多有“边境”生活史。
高：在边境地区取得成功与推动企业创新所需品质相同——你必须能应对不确定性，并愿意在没有回报保证的情况下进入新领域。边境地区生活艰苦且危险。想要在这里生存，必须具备独立性、足智多谋和愿意冒险的精神，这是一个奖励个人主义的环境。它往往吸引个人主义者，从而进一步助长自力更生和创造性文化。
HBR：我能理解这些品质为什么会在原始居民中发展起来。不过随着国境的扩张，当早年的边境之地早已变为内地，那么在这里出生的人们，会继承曾经的“边境”品质吗?
文化的延续性令人惊讶。之前的研究表明，边境社会的特征，包括对个人主义的高度重视，可以代代相传。一项研究发现，使用不寻常名字的现象在曾长期处于边境的地方更为普遍。另一项研究发现，在新冠疫情期间，相比于其他地区，这些地区的人更不愿采取集体行动，如保持社交距离、佩戴口罩等。
先前的研究还显示了一个人早年环境对终身态度和行为的影响力。比如，在意大利南部长大的银行职员对工作责任持更为随意的态度，相比之下，在生活节奏更快的北部长大的人则不同；还有研究发现，如果一个理财顾问是在美国道德文化较差的地方长大，他在工作中进行不当行为的概率也就越高。
来自边境地区的CEO在创新方面能带来多大的提升？
平均来说，CEO的出生地属于边境地区（包括历史和现在的边境地区）的时间每增加十年，其公司申请的专利数量就会增加9%，专利被引用次数增加11%，这些专利的市场价值增加14%。突破性创新多于渐进性创新，这表明，由边境地区CEO领导的公司特别喜欢探索全新的技术方向。
能举几个例子吗？
杰夫·贝索斯（Jeff Bezos）就是其中一个。他来自新墨西哥州的阿尔伯克基(Albuquerque)，那里作为边陲小镇有着悠久的历史。另一个例子是波士顿科学公司（Boston Scientific）前CEO詹姆斯·托宾（James Tobin），他出生在俄亥俄州的利马（Lima）。
CEO个人主义如何促进公司创新能力的提升？
有两种方式。首先，组织文化往往由高层领导者的信念和行为决定，因此可以理解为，一位个人主义倾向的CEO通常会激发出富于创造力和创新性的企业文化。通过分析公司财报电话会议记录中涉及创新的词汇数量——这是一种被广泛接受的衡量组织创新关注程度的方法。结果显示，家乡自古就是边陲小镇的CEO与高度创新的企业文化之间存在显著关联。
第二种方式是什么？
与其他CEO相比，来自边境地区的CEO更倾向于雇佣和留住更多的创新人才。我们追踪分析了每家公司年度内提交专利申请的员工，并观察他们在其他雇主之间的流动情况。结果显示，出生地为边境地区的CEO所执掌的公司，更具有引流效应，专利发明人会净流入这些“边境基因”公司。
你确定专利的增加与CEO的个人主义有关，而不是与其他组织特征有关？
我们控制了许多公司层面的因素，包括规模、成立年限、研发投资和债务杠杆等。此外，我们还分析了领导层变动对专利活动的影响，特别是当公司引入外部新CEO后。通过比较领导层变动前后三年内的专利申请情况，我们发现，当组织聘请一个比之前更具个人主义倾向的CEO时，公司的专利申请数量显著增加，突破性创新也有所提升。因此，我们相信是领导者的选择，而不是组织本身固有的任何因素推动了研究结果。
经常搬家，即使生于边境地区，也不一定会在那儿生活多年。这会有影响吗？
我们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通过研究存档在Classmates.com上的高中年鉴，我们确定了132位CEO在童年时期至少有部分时间是在与出生地不同的地方度过的。我们在分析中排除了这些领导者，并发现长期生活在（也是出生地）边境地区与卓越创新表现之间存在着更强的关联。因此，CEO在边境地区度过童年的时间越长，影响就越大。
提高高质量专利数量显然是件好事。高度个人主义会带来负面影响吗？
它可能有阴暗的一面：高度个人主义的人可能不太合群，不太喜欢与他人相处。贝索斯就以独断专行、经常对抗的领导风格而闻名。但我们并没有跳出专利活动的范畴，去研究个人主义的CEO总体上是否是优秀的管理者，或者这种特质是否会在某些方面损害公司价值。
如果董事会在寻找新CEO，你有什么建议？
他们是否应该对照历史地图核对候选人的出生地，以评估其个人主义倾向及对企业创新的潜在影响？这可能是董事会需要考虑的一个因素，无论他们是否需要高水平的个人主义和创新——有些可能并不希望如此。但请记住，我们的研究只涉及美国出生的CEO，因此样本有限。评估个人主义的其他方式包括直接与候选人交谈，从中了解其个性特征和倾向。最后，董事会应认识到，与高专利活动水平相关的组织特征——如专注于创新的企业文化和重视招聘，以及奖励成功发明家——并不局限于出生在特定地方或受特定影响的CEO。所有领导者，无论来自何方，都应具备这些特质。
艾米·米克（Amy Meeker）| 访
吴卿雅 | 译校 腾跃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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