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233
半夜醒来，脑中空而乱。忽地思忖，今日是几号，不得而知；今年是何年，想不起来；几月份，还是无从记得。苦思冥想，无果。再试想我熟记于心的儿女们的生日，更是越想越糊涂，记不起，算不清。忽然觉得自己失忆了。听说失忆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我怎么记得我自已呢，怎么记得送孙子上幼儿园一事呢？
闹钟响了，我知道是六点半了，本来还有十多分钟的赖床时间呢，可是我惧怕会忘记送孙入园，赶紧起了床。洗漱吃饭一如既往。
乘公交，将孙儿送入幼儿园，想到清早的事，便特意想到滨河公园拐个路，再回家，验证一下真的失忆否。一人，步行，轻车熟路，很快到公园。熟悉的广场，熟悉的景物，照旧，有跳广场舞的，有散步的，仍多为老人。在我坐过的条椅上坐定，拿出手机，闲看微信。须臾，天气愈冷，想回家。起身，前走，觉得不妥，感觉走错方向了，转身，再走，又有南辕北辙之感。环顾四周，想依山判断，但山色灰蒙，忽隐忽现，似无参照价值。想凭楼判断，所有高低楼宇忽然陌生起来，也无可利用。沿路前走，心中不踏实，回头再走几百米，犹觉得方向亦反。不是有“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吗。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恰巧，栈道上有一学生样的小姑娘有点寂寞地一人观景。近前，我特意堆出笑脸，客气地说：“你好，小姑娘，问一下，县医院朝哪个方向走呀？”我家就在县医院斜对面，只要到县医院，就等于到家了。冷不丁一问，小姑娘被我吓着了。从她眼神中，我似乎觉得他把我当成坏人了，比如人贩子什么的。她什么都没说，抬头向她的斜对面望去，我顺势也望去。不远处，一女子也抬头望着我，可能是女孩的妈妈。显然，她注意到我了，紧步走了过来。看她走势，我意识到，她也莫非把我当成坏人了？
我赶紧向女子打听县医院，她草率地给我指了方向，径直拽着她的姑娘与我背向而行了。
走数步，我忽然想到，连一句谢谢的话也未表达，有失儒雅。身不由己，回头看时，发现她们也回头看我。继续前走，我觉得不对劲，这娘俩没有给我指对方向。转身回走，前面不远处是那娘俩，走得更快。我决定坐会儿，冷静一下自己。想，自己神志清醒，大白天的，在几乎天天逛熟的小公园中竟能迷路，真是荒唐。翻看手机，微信中没什么新消息。旁边走过一老人，悠哉悠哉，手中还拿着一串佛珠，看他旁若无人和聚精会神的样儿，我不便打扰，也羞于打听，免得惹来笑话。又低头，看手机。似有动静，抬头看时，那妇女拽着孩子回来了，站在离我好几米远的地儿，笑嘻嘻地问道：“您怎么不去医院了？就朝我刚才指的方向走没错呀。”看到她回来，看到她认真的样子，我便如实告诉她我好像有点迷路，待会清楚点再回家，并且向她表示了谢意。女子看了我一会，近前几步，表示要送我回家。我需要帮助，但麻烦别人终不是好事，再说我觉得自己还没到找不见家的那种地步，不就一小县城的小公园吗。我再次表达谢意，也表示了拒绝之意。不料那女子说她也去县医院的，只是顺道。
跟着走，仍迷茫，只是不好意思问什么。刚到县医院大门口，我倏地有了方向感，指着楼房告诉她们，那就是我家。她们并没进医院，坚持把我送过十字路，送到楼下。出于礼貌和感激，我邀她们到家坐坐，她们谢绝，就此分手。
我多了份心思，偷偷看，发现她们并没去医院，而是另路归去。
油然的敬意，从我心底腾起。
下午，我比平时提前一小时出门，唯恐忘记时间耽搁了去幼儿园接孙子。因时间充裕，便去天健广场坐坐。仍拿出手机侍弄，终是心神不定，心不在焉，抬头环顾，广场依旧。忽然想到，此日是否周五，因周五幼儿园散学时间早于其他日子。看手机，是周一。又不确定了幼儿园具体散学时间，反复想，用力想，愈想愈乱，总觉得要么是四点五十分，要么是五点四十分。知道手机中有通知，在微信群中反复找，就是找不见。无奈之下，还是早去园门口等候吧。
园门口，聊聊无几人，以为自己来迟了，超过了接孙子的时间。询问后，方知还早。
晚上，看闭电视欲睡，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发现园中通知幼儿发课外阅读的视频。孙儿准备好了绘本欲读，可我莫名其妙忘记了录制视频的操作步骤，真是不可思议，之前轻而易举之事，突然就忘记得一干而净，侍弄了好一阵，愈是无从下手，只好作罢。
看孙儿已眠，忽然想到了白天送我归家的母女。那女的年轻，属于精干的那种，想不起她的穿着，记得面容姣好。记得那小女孩似很文静，没怎么说话，不知她怎么没去上学呀，今天可不是双休日。
有点后悔，没问清她们姓甚名谁，其实她们也未必肯告诉我，只是记得她们同我“顺道”，那是诓我。
是日二零二三年三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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