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乡村,一条河自然流淌,不远处的青山上,树在风的影响下摇了摇手,青山绿水的村庄就出现在我的眼前,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回城里来,一条大河穿城区而过,河面宽阔,远远的青山只是隐隐约约的。绿水常见面,青山不常见,我心里的那种失落好像也与青山无关,清晨和傍晚走过这条大河的岸边,不看青山看什么呢?我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自己究竟在寻找什么?
乡村和城里,都与一条河有关,那是生活中离不开清澈的水。可光有水还不够,那波浪般的水纹一圈圈地扩散开来,光有阳光和小雨却还是单调了,需要什么来补充我们的生活呢?
走过乡村,走过城市,走过一条条小溪和一条条河流,眼前仿佛有什么摇来摇去的东西在晃,晃的是什么?童年的一个道具突然出现在我眼睛里,那就是河流中的一个影子一条船,也许是一条小船或一叶扁舟,真真实实地漂在河上。小船或扁舟也许不动,就静静漂在河里,也许在码头或渡口的两岸漂移,不一定是南岸北岸,也有可能是东岸西岸,反正是从此岸到彼岸,一条河隔断了两岸的距离,却隔不断两岸的连接,一条船就是桥梁就是纽带。
童年的船在乡村看不见了。童年的船记忆最深刻,离开故乡走到那儿都忘不了,那小小的船儿两头尖尖,船身大,船头和船尾都小许多,两根长橹,一根撑船木,船顶上的帆布盖着遮太阳也遮雨。微风是吹不动帆布的,大一点的风也只是掀起了它的一只角。那两根长橹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坐渡船的大人小孩都会从船老大手中夺过来,试一试摇上一阵子,会摇的让船向着彼岸前进,不会摇的,船身在原地打转,或者是在河里走一阵方向不完全正确,斜一漂正一漂,划了很多弯弯绕绕的船路,才会到彼岸。争橹的小孩子居多,小孩子是不会真正划船的,划的就是一个笑。嘻嘻哈哈的推着船往前走,划一阵子手酸痛的就不干了,坐在船舷边,手伸向河水里捞一阵波浪。想捞一只小鱼儿都是白搭,小鱼儿怎么会漂在水面上呢?
现在的乡村为什么很少看见船呢?我从记忆里开始寻找,我从邻近的码头开始寻找。码头的青石板尚在,石板边的缝里长满了蓬勃的野草,从河岸边向上的阶梯里痕迹可寻,只是看见一个轮廓,那曾经的拴船桩早已没有了踪影,照理说这个桩没有多大用处,怎么就被搬走了呢?曾经的长长的缆绳更是早已消失,只是一个没有了灵魂的码头。试想一个没有船靠岸的码头,还算是码头吗?当然啦,码头有乡土味,与青石板有关,与乡村偶尔仰头望天的马无关,从来没有看见过有一只马从渡船上过。码头只是村庄的一个称呼,失去了自己在村庄的价值,慢慢地一定会在河流边迷失自己。
村庄的河流找不着船,也不奇怪,抬眼一看,天空下的河流是不同样的。河床窄的地方不过十来米,原本也没有船,过河的村民们总是有办法过去的。河床宽阔的地方则不一样了,不借助具体的工具是难以渡河的。那河水流淌的上方崛起了一座座各式各样长宽不一的桥梁,桥梁不是很帅,有石头砌成的,叫石拱桥。一块块是青石,一块块白黄相间的条石,拱也吧,桥面也吧,反正是石桥。有钢筋水泥铸成的桥,其建造的时间要长得多,耗费的人力财力自然也要多得多,桥墩的深度和桥面的宽度都比石桥要壮。这样的桥成了河流上的主力,一座连一座,几乎把整条河流需要渡船的地方都覆盖了。谁都清楚,船也罢,桥也罢,就是交通的载体而已。其实,我的童年还有一种船,不是桥也不是船,不需要渡口码头,却一样的乘风破浪般的划向对岸,那就是用一根一根的竹子绑扎在一起的竹筏子。竹叶都还长在上面,没有篷,没有船顶,平常停在岸边任何一个地方。放下河里,一根竹子划着水和波浪去彼岸,不比一条船慢,又比一座桥有意境,这样的船实难忘记。
村庄河流上的船慢慢消失,是被建筑文明打败了吗?还是被建筑文明所覆盖?我不敢下如此的结论,也不能一直纠结于这只村庄的船。因为我一直在想,船是渡,桥也是渡,渡也是船也是桥,城市和村庄有什么不同吗?
觅船是觅一种生活。船在何处?也许在自己心里,在每一个人心里。
(作者系綦江区作协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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