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么小儿郎,背着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风雨狂……”每当重温经典儿歌《读书郎》,儿时挎着木箱书包风里来、雨里去的上学情景宛若一张张泛黄的照片,影影绰绰,疏疏落落。
我上小学时,正处于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大多数学生都背不起书包,我也不例外。看着条件好点的同学背着他们母亲用碎布缝制的书包,羡慕至极,做梦都想拥有一个书包。
上二年级时的一个周末,母亲说带我去舅舅家,请舅舅帮我做一个木箱书包。当时我很纳闷,虽然舅舅是当地出了名的木匠,当地乡亲的桌子、椅子、衣柜等家具几乎都出自他手,但从未听说他会用木料做书包呀?
母亲二话不说,就带着我直奔舅舅家。吃过晚饭,母亲用试探的口吻问舅舅:“永娃子上学没有书包背,你能不能用木料来制作一个呀?”
舅舅取下口中正燃着的旱烟袋,麻利地将烟袋在鞋尖上“砰、砰”地磕掉烟灰,沉思片刻后说:“我来试试。”
第二天一早,舅舅将他亲手打造的木箱书包递给我。我接过木箱书包,除了有点笨重,外形和容量与普通书包都很相似,空间也能足够容纳五六本书。舅舅为方便木箱书包垮在肩上,挖空心思,还专门在木箱书包上安装了背带。安装木箱书包的背带,可没布书包那么容易。舅舅先在木书包左右两边的上边缘中间各钻一小孔,对应两孔的箱盖边缘也各钻一个孔,将背带从箱盖两边的小孔穿过,再连接到木箱左右两边的小孔,并固定在木箱的边沿上,背带就做成了。
最初,我对木箱书包根本不感兴趣。第一次背上木箱书包去学校,同学们都投来异样的目光,有的同学还在背后指指点点。放学回家,我重重地将木箱书包扔在一边。一旁的母亲微笑着抚摸我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永娃,读书不在于背什么书包,重要的是学习成绩优秀,学习成绩不好,背再好看的书包也没用。”其实,我不喜欢木箱书包岂止同学的嘲笑,还来自木箱书包的笨拙。挎在腰间,会随着走路的节奏不停地敲打腰部肌肉,疼痛难忍,有时恨不得将其捣碎。
不久后的一场大雨,颠覆了我对木箱书包的认知。一天放学回家途中,天空布满乌云,还伴着电闪雷鸣,尽管我和同学一路狂奔,也没等到家,滂沱大雨在我们的头上不停地肆虐。回到家中,全身湿透的我顾不得换衣服,就先看看书淋湿没有。揭开木箱书包的盖子,书安然无恙地躺在里面,而同学布书包里的书全部湿透,字迹都变模糊了,第二天上学书页都不能翻开。从此,我就将木箱书包视如珍宝。
后来,城里工作的表叔得知我学习成绩优异,奖励了我一个军绿色的双肩书包,我便将陪伴我三年的木书包收藏起来。直到成家立业,木箱书包都还高高地挂在书桌的上方。
记得有一个暑假,带着年幼的儿子回老家避暑。一进门,儿子就看到书桌上方的木箱书包很是好奇,缠着母亲非要取下来看看。年迈的母亲一边颤巍巍地取下木箱书包,一边对孩子说:“这是你爸爸小时候读书用的,就是挎着它,你爸爸的学习成绩才一直优秀!”孩子从母亲手中接过木箱书包挎在肩上,惊愕地说:“奶奶,这哪是什么书包呀,分明就是一个小木箱嘛,您为什么不给爸爸买个双肩书包呢?”
望着脸上泛起红晕的孩子,母亲笑了笑:“只要学习成绩好,挎什么书包都可以。现在你背的书包比你爸爸的好,将来一定要考更好的大学哦。”
弹指一挥间,背着木箱书包上学的日子悄然过去三十余载。现在想来,木箱书包虽然老土,里面却装满了亲人们浓浓的爱。
(作者系奉节县作协会员)
详见12月17日重庆晚报07版
责 编:钟 斌
张 亚
主 编:陈广庆
策 划:胡万俊
总值班:严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