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现在谁都不记得，却唯独念念不忘1948年那个会开飞机的军官
体娱
2024-11-29 05:03
安徽
我的外婆王雅丽，在九十五岁的暮年，记忆如同被岁月侵蚀的画卷，大部分色彩已然褪去，甚至连照顾她多年的女儿都辨认不得。然而，在那混沌的意识深处，却有一个名字如同一盏不灭的烛火，始终在她嘴边呢喃——“志康”。这志康究竟是何人？他与外婆之间又有着怎样刻骨铭心的故事？全家上下都被这个谜团笼罩，满心疑惑。直至外婆在罕有的清醒瞬间，才缓缓揭开了那段尘封心底、险些被岁月一同带入永恒黑暗的秘密往事。1946 年，外婆凭借自身的聪慧与勤奋考入浙江医事学校。次年 7 月的一个星期五，杭州各高校在市体育场举办了一场盛大的体育联赛，赛场上拼搏的、赛场外欢呼助威的，皆是朝气蓬勃的高校学子。排球赛激战正酣之际，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倾盆大雨骤然而至，比赛被迫中断。外婆和同学们匆忙奔向主席台避雨。彼时的外婆，身着白色球衣，一头乌黑的长发烫成迷人的波浪卷，用橡皮筋松松地扎在脑后，别有一番韵味。她转身欲向同学借手帕擦拭被雨水打湿的球衣，不经意间，目光与一双炽热而深邃的眼睛交汇。那是一位同样前来躲雨的男生，身着篮球运动服，身姿挺拔如松，国字脸轮廓分明，浓眉大眼，眼眸漆黑似夜，深邃得仿佛藏着无尽的星辰。外婆的脸瞬间泛起红晕，羞涩地对他微微一笑。男生的脸也如同被点燃的火焰，迅速涨红，忙不迭地回以微笑，而后略带羞涩地移开了视线。雨歇之后，众人纷纷散去，似是一场短暂而美好的邂逅就此落幕。然而，命运的齿轮却悄然转动。次日周六，三位身着绿色军装、脚蹬黑色军靴的军人出现在外婆的学校。他们自称是笕桥航校的学生，清晨便从笕桥驾驶吉普车赶来，只为寻找王雅丽。外婆这才发现，其中一位格外腼腆、极易脸红的军人，正是昨日在体育场主席台上目光交汇却未曾言语的那位。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身旁的同伴笑着在他背后轻轻推了一把，他才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我们想……想来参观一下你们学校……”外婆欣然应允，带着他们在校园里参观了一番，随后又一同漫步至西湖畔。外婆后来也未曾想起询问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名字。周日，他竟独自一人再次前来。就这样，两个内向羞涩的灵魂，在西湖的湖光山色间，漫步闲谈，互诉家常。外婆得知，他叫陈志康，来自安徽合肥的一个经商家庭。抗战前，他曾就读于南京金陵大学哲学系，在那个山河破碎、民族危亡的年代，1944 年，他毅然响应“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的热血号召，投笔从戎，在成都报名参加了国民革命军，旋即奔赴印缅战场，成为一名英勇的远征军战士。抗战胜利后，他并未回归金陵大学继续学业，而是考入了笕桥中央航校（当时已更名为空军军官学校）。自此之后，每一个周六与周日，志康都会驾驶着敞篷吉普车，跨越从笕桥到外婆学校的距离，只为与她相见。他们一同爬山，感受山川的巍峨壮丽；一同荡舟湖上，领略西湖的温婉柔美；骑着脚踏车环绕西湖，任由微风拂过面庞；或是相伴走进电影院，沉浸于光影的奇妙世界。游玩至饥饿时，志康总会贴心地请外婆品尝西湖藕粉、麻球王、小鸡酥等特色美食。志康性格内敛，那些热烈的情话于他而言似是难以启齿，但他的温柔与体贴，却如涓涓细流，时刻滋润着外婆的心田。时光在这美好的相恋中缓缓流淌，他们虽尚未见过彼此的父母，却已将这份深情告知家中长辈。志康赠予外婆一只金戒指，在那个质朴而真挚的年代，这便是他们爱情的定情信物，象征着彼此间一生的承诺与羁绊。然而，命运的轨迹却在 1948 年 12 月 8 日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折。那天，志康匆匆赶来外婆的学校，面色凝重地告知她，笕桥中央航校即将紧急迁往台湾，他作为部队一员，必须随队换防。他恳请外婆与他成婚，一同前往台湾。彼时，外婆距离毕业尚有半年之久，她如何也未曾料到，这仓促的一别，竟成了永生的分离。此后，外婆前往笕桥航校，却只见人去楼空，徒留一片寂静与荒芜。门卫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直直倒入她的头顶：“姑娘，你别来了，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外婆的世界，从此崩塌。她不知道自己的爱人是死是活，到底去了何方。毕业后，外婆被分配至浙江丽水市医院。岁月悠悠而过，陈志康却如石沉大海，音信全无。外婆在无尽的等待与煎熬中，渐渐死心，最终嫁给了一位外科医生陈孝孺。婚后，他们育有四个女儿，生活平淡而安稳。但命运的波澜并未就此平息。那场席卷全国的运动来临，因外婆曾有一位国民党军官前男友，她遭受了诸多磨难与痛苦。在这黑暗的岁月里，外公陈孝孺始终坚守在外婆身旁，不离不弃，成为她在风雨飘摇中最坚实、最可靠的依靠。![]()
外婆步入八十岁高龄后，记忆如同风中残烛，日益模糊。往昔的点点滴滴，在岁月的侵蚀下渐渐消散，唯独志康的身影，在她那逐渐混沌的意识里愈发清晰。2000 年之后，随着大陆与台湾之间的交流日益频繁，二姨陈淑怀着一丝希望，尝试着给台湾有关部门写了一封信。一个多月后，一封来自台湾“国空安抚局”的回信跨越海峡，送达手中。信中的内容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外婆与家人的心上：经查，前空军飞行员陈志康，于 1955 年 5 月 6 日因驾机参加演习失事，不幸为国殉职，英烈之名，永留青史。陈志康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那热血沸腾的青年时期。而外婆，已在岁月的长河中蹒跚走过了漫长的一生，垂垂老矣，身体衰弱得难以行走。然而，她却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一生都未能将她娶进门的未婚夫。正如白居易诗中所云：“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人世间的真情，有时竟如此深沉而浓烈，或许真的需要用尽一生的时光，方能在记忆的深处渐渐淡去。唯愿世间再无战争的硝烟弥漫，让天下有情人皆能拥有美满幸福的归宿。因为，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在个人的肩头，便是一生都难以承受的沉重伤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