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推荐:我还能看到多少次满月升起

乐活   2023-07-25 14:59   美国  
4 月 2 日,手机上突然弹出坂本龙一去世的消息。因知大学学妹正在翻译教授的最新自传,就给学妹发了消息。
虽然我们知道按照之前教授的身体状况,这是迟早的事,但还是感觉难以置信。直到目前,在听音乐时还是很难意识到他已是远去之人了。
《我还能看到多少次满月升起》成了教授的最后一本亲笔书。说到书的译名,学妹讲了一段小插曲:原本将日语的「何回」翻译成了「几次」,但中文版的主编说:「几次」有种掰着手指头数的悲凉感,坂本龙一应该不是这样的。最终,「何回」翻译成了「多少次」。
上个月,中文版付梓,我拿到实体书琢磨,的确是这样翻译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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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标题来源于贝托鲁奇的电影《遮蔽的天空》。贝托鲁奇的「东方三部曲」是我人生中最喜欢的电影,随着年龄境遇的变化,很多过去喜爱的电影都淡去了,但这一系列的电影却是每次看都带来愈加深刻的感动。三部作品的电影配乐都是坂本龙一,也是我随时会翻出来听的 OST。坂本龙一参演了其中最负盛名的《末代皇帝》,电影节重映时总是一票难求。就像大部分的中国粉丝那样,我也是通过电影喜欢上了教授的音乐。

《遮蔽的天空》影片伊始,是倦怠了都市生活的三个朋友决定去北非旅行。一开始他们在码头轻快地谈论着 tourist 和 traveler 的区别,构建着现代都市人五十步笑百步的消费鄙视链。然后他们逐渐深入北非沙漠,旅行变成了冒险,变成了卷入,女主的两个男人离散、死去,女主在沙漠中被骆驼队掠走,变成了首领圈养的异域女人。

当女主重返文明社会,在一切如常的卡萨布兰卡咖啡店中,由原著小说作者鲍尔斯扮演的老人登场,问她是否迷了路,然后讲出了这段旁白:

我数次观看此片的过程中,都在结尾处感到恍惚。并不是生死离别式的感动,因为从开头到结尾,影片过程中的一切情节就像是没有发生过。它拨动的是我自己尚不十分了解的隐秘心弦。

坂本龙一在本书的第一章就写到了贝托鲁奇和鲍尔斯,也谈及初看此片年龄尚小,恰如我的年纪,虽然印象深刻,但难说是感同身受。两位故人早已先后离开人世,在教授意识到自己或许大限将至后,重新回忆起了影片的段落,于 2017 年又以这段话为蓝本制作了乐曲 fullmoon

我想到了未来的某一刻,那种难以描摹的心情,我也会体会得更清楚吧。《遮蔽的天空》是这本书的起点。相信那些深深撼动过我的,也会无差别地撼动同样境遇的人。

将感悟变作留在世间的痕迹吧。用书写,音乐,影像。那些与你共振的,将跨越时空纷至沓来。


附上本书翻译白荷写给多抓鱼读者朋友们的一封信:

各位多抓鱼的读者,大家好!

我是白荷,是这次由中信出版社出版的坂本龙一《我还能看到多少次满月升起》的译者。

《我还能看到多少次满月升起》这本书,是由2022年7月开始在日本《新潮》杂志上连载的同名专栏文章集结而成,教授口述,前GQ主编的铃木正文担任采访并编辑成文。第一期连载一开头他就写下了“如果什么都不做,只剩半年的生命了”这句话,近乎赤裸地描述了癌症在他体内已经无可抑制这个令人痛苦的事实。

我在2018年因为自身工作关系结识教授,之后一直保持着交流。他于2021年1月发表再次患癌声明的1个月前,2020年末,我在东京和他吃过一次午饭。疫情期间要保持社交距离,所以每次见面时的握手和拍肩变成了撞撞手肘,他如往常一般笑嘻嘻地和我聊天,声音有点哑哑的,但说起喜欢的电影就会加快语速,眼睛闪闪发亮。1个月后得知他再次患癌时我十分震惊,但回想他在见面时“元气”的身姿,心里仍然存着侥幸——第一次患癌时都挺过来了,这次他也肯定应该会没事的吧。

那是我最后一次和他见面。

2022年7月,当我读到《新潮》连载的第一期的时候,才知道他的病情有多么严重,也才知道“只剩半年的生命”的宣告,原来就发生在我和他见面的一个星期之前……

2023年2月底,我开始着手翻译这本书。即使已经读过了书中教授对于病痛折磨和身体状况事无巨细的描述,我那时候其实仍旧心存侥幸:如果努力在初夏完稿,说不定还能亲手把中文版交到他的手里。但很遗憾,这已经无法实现了。我想,在教授去世之后,和他有过交集的人们在读到这本书的时候,对比他的生命逐渐迎来湮灭的过程,回顾和他交流的时刻,在某种近似“对答案”的体验中,会发现其实或许我们都从来没有理解过他的觉悟,以及超出我们想象百倍的他给出的尊重和温度。

这是一本诚实的书,诚实到甚至可能会让读者坐立不安。他描述首次患癌时做化疗身体疼痛到哭着求医生停止治疗的细节,也描述他在患癌后感受到的体力不支和对创作力受限的不甘(而他在年轻的时候,是个可以连续熬夜,完全没有“身体不舒服”概念的人!),他也检视自己的创作生涯,交代他对反核电、日本电影界、日本的年轻一代的观点。但同时这本书也充满了幽默、爱和温柔,教授偶尔闪现的“老顽童”的那一面,对自由、音乐、自然和对家人的深沉的爱,还有对这个变得越来越糟世界的留恋,我想大家都可以在这本书里感受到。

教授的语调也是沉稳和朴实的,以致于在翻译的过程中,有一部分作为“旁观者”的我会感受到自己即将汹涌而出的情绪被他安抚着,也被压抑着。所以我也非常感谢铃木正文这篇充满感情的代后记,我想他是代替所有在现实中接触过坂本龙一的人做一次情感疏导——翻译代后记的过程中,我数不清自己哭了多少次,这篇边哭边翻的后记对我来说也是一次宣泄:当你看到有那么多人都在和他产生正面的连结,那么多人都爱着他的时候,确实会有被救赎的感觉。

铃木正文在后记里写:“坂本龙一已不在人世,那么就让我们每个人来成为‘坂本龙一’吧”,我想,在我的身体里,确确实实地有着“坂本龙一”的存在。也希望这本书让更多的朋友能够感受到教授的能量,并以此为机会去接触教授的音乐和艺术作品,也对他喜爱的事物和坚持的理念产生兴趣,这世上多一个“坂本龙一”,也许就能多一些清醒和柔软。

非常感谢中信出版的优秀的编辑们,让《我还能看到多少次满月升起》能够在紧迫准备时间中顺利实现极其不容易的中日同步出版。这本书有大量的时间年表和作品资料需要校对,看到编辑们甚至先于日方快速地给出准确校对意见时,我真的有一种身处热血漫画《重版出来》世界中的感觉。

《我还能看到多少次满月升起》这本书,是教授最后的生命能量幻化的结晶,阅读的过程也许会混杂着愉悦和痛苦,但我希望大家可以去读读它。


于7月的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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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献上一个与公众印象很不一样的教授,愿逝者在永恒中得到安息。

《北野武和秋刀鱼的名人小店》坂本龙一篇 视频截图( B 站可观看)


多抓鱼
真正的好东西值得买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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