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面这个东⻄，如果你想要卖，卖不出什么价。但你想要留着，那可就贵了。
董宇辉和俞敏洪、东方甄选之间的关系，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大家都在努力维持一个文化人的体面。这也是让整件事情一直以来看起来如此拧巴、纠结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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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就是不能谈钱，因为钱太庸俗。但是商业公司是不能不谈钱的，并且直播带货这个模式，就是一个离钱特别近、铜臭气特别重的行业，这两者的底层逻辑其实是有矛盾的。
董宇辉特殊之处就在于此。在他之前，不是没有「文化人」试图带货，大部分以失败告终。因为第一是文化人向来商业属性很低，第二是文化人喜欢端着，多数接受不了 「1、2、3上链接」那套，上直播间卖货就已经很「有辱斯文」、「违背初心」了。
董宇辉能被很多大佬喜爱，是因为他的直播方式，就是这些人理想中的变现方式。聊天、谈话，聊着聊着就把钱挣了。所以也特别爱上董的直播间，有一种「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嫖」的感觉。在其他大主播的直播间里，大佬们得突破自己的偶像包袱，只有在董的直播间里，大佬才能又做自己又赚钱。从这个⻆度来讲，这才是董的价值所在，是整个直播带货行业独一份的能力，也是东方甄选和俞敏洪想保有的能力。
众所周知，董与东方甄选的矛盾始于「文案」事件。自此以后的拉扯，以我多年吃瓜经验来看，算得上互联网历史上最奇怪的一场「撕逼」。
因为甚至这都谈不上一场撕逼......甚至很难找到一个词去描述。大家可以想一想，若是其他的网红与机构矛盾，会是怎么发展。无非是，利润分配不公，网红公开发声诉苦，机构发布声明否认，然后双方对簿公堂。别说网红与机构，明星与经纪公司也是如此。在这个撕逼过程里，再爆出更多八卦，这才是我们大众认知里，一场酣畅淋漓的公众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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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董和东方甄选很有意思，尤其在俞敏洪以个人身份介入之后，还有一些诡异。
就是双方明显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是都没有搞罗列罪状这一套。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家都不谈钱，甚至争相表达出「这不是钱的问题」的意思，是东方甄选做到今天，谁的功劳最大。以至最后演变为一个奇怪的问题:是东方成就了董，还是董成就东方。
董说俞老师待他不薄，给的钱已经够多了。俞说东方甄选的成功离不开董，强调和承认董的作用。
这就造成了一个很神奇的现象:我知道我跟你有矛盾，你也知道你跟我有矛盾，大家都知道我们有矛盾，但我们一再强调我们之间没有矛盾。
这就是文化人碰上商业矛盾的表现，大家为了尽可能保持一份体面，所以选择不对外曝光更多。文化人吵架，可不能像泼妇骂街流氓打架。
因此文化人争利，信息就很少，大家只能靠猜。想一想，时至今日，对于俞的最大信息，还是来自于罗永浩讲的小故事。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自媒体说董应该感谢老罗，因为老罗扯下了这个伪装，把局内人不想说或者不敢说的全说了。甭管真不真，起码给出了有效信息。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这对于老俞就是扎心了。被贴上铁公鸡的标签，对一个自诩是文化人的大佬而言，确实是会心一击。
所以这次董宇辉离职，俞敏洪迅速就发了⻓文解释，想必也是憋了很久。
文章虽⻓，总结下来其实就六个字:我不是铁公鸡。你们不是说我一毛不拔吗? 我把能送给董宇辉的全白送，我真不爱钱。
而且文章里一再强调自己和董的私人关系不错，也认可董的作用，尊重董的选择，因此帮助董，从中斡旋，向东方甄选的股东们争取利益。
言下之意就是，我能做的都做了，别骂了别骂了。董的回应也差不多，大家都是文化人，分手应该体面，不要骂着说再⻅。董宇辉与东方甄选的分手，就像是⻩子韬和徐艺洋的官宣一样，不能说是意料之中，只能说是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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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人之间很有默契，不管真相如何，切不可叫吃瓜群众看了笑话。若是成了大众取笑的谈资，那和那些娱乐明星还有什么区别。
一场至少涉及几十个亿，换到任何行业都要打好几出官司的商业纠纷，最终靠着几篇小作文收场。
这个过程里，每个人都力图透露出⻢云的气质:我不爱钱，我对钱没有兴趣。我要的不是钱，要的是一份体面。
但是，钱虽然不重要，维护体面，却需要很多钱。
借用《繁城之下》里的一句话:体面这个东⻄，如果你想要卖，卖不出什么价。但你想要留着，那可就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