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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诗人》2024·4。
本期为《浙江诗人》2024年第4期【组诗方阵】之伍晓芳，欢迎继续阅读！
若喜音乐伴读，不妨点开
我小心地端着自己（组诗）
伍晓芳
孤独者的友谊
总是遇见一些形单影只的事物——
比如，站在雨中的麻雀
趴在路面上的飞蛾
或是一只独立于枯草上的蜻蜓
是我先发现了它们
还是它们先发现了我
这不重要
孤独的事物总会互相吸引
但孤独者不会向另一个孤独者
倾诉自己
只是静静地
欣赏对方的孤独，而不打扰
就像我看到一片枯叶从空中飘落
会停下脚步和呼吸
甚至关闭内心的声音
远远地，看它在阳光下
将孤独旋转出轻盈自由的姿态
雨声
雨本身是无声的
与万物相遇或碰撞之后才发出声音
遇到叶子和花
它的声音轻柔、温润
遇到铁皮屋顶或石头
雨声就高亢、刚硬起来
如果你悲伤，雨就会在你身上
制造山崩地裂的回声
所以雨声，本质上是呼应对方内心的声音
此刻，大桥上
豆大的雨落在一板车的煤和拉煤人身上
天地却格外寂静
你听不到任何雨声——
一块煤，早已习惯了
被深压于地下时的沉默
净土
想要从心里收拾出一块净土
要不断地动用锄头、镰刀等锋利的事物
语言也是其中之一
可荒草还是不断地从坚硬的瓦砾中冒出
从每一个黑夜里
从闭起来的眼睛里
从思想的泥土里
此刻，你需要时间和耐心
宽容它们生长的速度
学会欣赏它们的样子
否则狂躁之心就是生长的另一种野草
在一小块忧郁的树荫下
把心贴近泥土的宽阔，慢条斯理地拔
这清理的过程
是一块多么松软干净的土地
栅栏
去见你的时候
经过一个漂亮的花园
艳丽的月季花里盛满了爱
一只蜜蜂正在酣饮
樱桃树上，挂满了诱人的果实
一只鸟儿刚刚啄食了一个
我也想去摘一个樱桃尝尝
再去月季花边欣赏一番
一道木栅栏却让我止步
是那种
可以轻易跨过去的矮栅栏
但我深知它存在的意义
见到你后
我客套地说：嗨，你好呀
并和你说起那道矮栅栏
你也深知
我语言中那道栅栏的意义
月亮消失的那几天
从什么时候开始
一枚发亮的钉子
就被钉在天空
谁都可以仰起头
把自己的心思挂上去——
相思、离愁、孤独、失落……
没有哪一样不是沉甸甸的重物
一枚钉子
也有承受不住的时侯
也有生锈的时候
人们看不见它的那几天
是它躲起来
独自喊疼，独自安慰
独自磨亮自己，又独自
拿锤子把自己钉得更牢一些
电线上的雨滴
雨的命运仿佛只有一种选择
向下、向下
来不及认清自己的一生
就盲从地落到地上
砸碎自己，或同流合污
有的雨却不甘坠落
非要抓住一根电线
高悬于空中
表明自己个体的独立和生命的晶莹
并以此来拉长一生的时间
延迟命运的到来
只有高处的风才知道
它的心惊肉跳
它的摇摇欲坠
它的命悬一线
万物的影子
夜色是一湖水
把所有事物都泡在里面清洗
院子里，大丽花被洗去红色花瓣
和对蜜蜂的爱恋
树被洗去绿色的叶子、鸟鸣
和枝桠间错综纠缠的关系
房子被洗去了门窗、灯笼
以及那些琐碎而庸常的悲喜
一切都在黑暗中被清洗
留下一个个干净而虚空的影子
凌晨四点的阳台
我也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影子
被夜色洗去了面部表情和内心的芜杂
晨曦微露
所有空白的影子，又被阳光重新涂上
鲜活的色彩和精致的细节
【栏目编辑】周小波
伍晓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在《诗刊》《当代》《星星》《作品》《十月》《诗潮》《诗选刊》《诗歌月刊》《延河》《西部》《飞天》等报刊发表作品。出版诗集《像雪一样飘落》，散文集《一树芬芳》。
瞧！你听不到任何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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