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的危机时刻

百科   2024-11-25 10:02   山东  
中东国家们普遍认为,一旦特朗普2025年1月第二次就任总统,美国将恢复其第一任期内的政策设置。

具体来说,可能发生以下几点变化。


1、增大对伊朗施压力度

与拜登蹑手蹑脚的做法不同,特朗普不会太多限制以色列对伊朗及其代理人的攻击力度,他对内塔尼亚胡唯一的要求是“自己搞定,不允许把美国拖下水”

竞选期间,尽管特朗普曾多次嘲讽民主党软弱不堪、无法结束中东冲突,但其团队并未提出任何解决方案——乌克兰停火好歹还有个方案。

在宣布重要人事任命时,特朗普委任前阿肯色州州长赫卡比和纽约房地产商威特科夫分别担任驻以大使及中东问题特使,这两位均缺乏外交经验且高度亲以色列。

再加上对伊朗十分强硬的候任国务卿卢比奥,一个“极限施压团队”已呼之欲出。

犹记得2018年5月,特朗普悍然推翻前任苦心达成的伊核协议,称“这个协议烂透了,令所有美国公民蒙羞”。

期间,除美国外的其余伊核协议达成方(中、俄、英、法、德、伊)均希望维持协议,但特朗普没有给大家任何回旋余地。

美方限令包括欧洲企业在内的所有对伊合作方必须在六个月内停止与伊朗的经贸往来,否则就将面临制裁。

伊朗已经意识到了特朗普归来的风险,不排除伊核问题成为未来几年中东危机的焦点。

2、除伊朗外,其他大多数中东国家更欢迎特朗普。

中东地区的主要玩家为“四强+一联盟”,即土耳其、埃及、以色列、伊朗和以沙特为首的海合会(沙特、阿联酋、科威特、卡塔尔、阿曼、巴林)。

四大强国中,以色列与特朗普亲密绑定,土耳其和埃及其实也更亲特朗普。

埃及总统塞西是军队将领出身,2013年政变上台,在意识形态色彩浓厚的民主党眼中就是个军政府。

而特朗普看待这些政治强人时从不戴有色眼镜,也不介意他们跟俄罗斯进行正常交往,要“宽容”许多。

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的强硬作风在民主党那里十分不讨喜,拜登四年埃尔多安从未访问过白宫,仅有的见面场合发生在北约峰会期间。

欧美左翼政党执政期间,埃尔多安的形象高度黑化,被认为是一种选举政体下民粹+威权主义的代表,跟普京、欧尔班类似——特朗普有时也被归入这一类。

2023年大选期间,一般认为欧美有意支持埃尔多安的竞争对手,西方媒体甚至称“这次大选是土耳其民主最后的机会”,跟2024大选期间哈里斯团队渲染特朗普对民主的威胁如出一辙。

相较于民主党,特朗普对埃尔多安、塞西等非主流盟友采取了自由放任和漠视细节的态度,很少在一些小事情上挑他们的毛病。

同样的逻辑也适用于沙特,在王爷们看来,只需要一百多亿美元的武器采购合同就能让特朗普心花怒放,比民主党好伺候太多了。

特朗普第一任期首访即到了沙特,当时的大新闻为双方签署价值总计1180亿美元的天价军售合同。事实上这次武器交易是达成一堆意向书,而非正式合同,截止至2018年10月,落实了约145亿美元。

3、特朗普或牺牲掉叙利亚民主力量

叙利亚民主力量以库尔德人为主,占据当下叙国土约四分之一的地盘,仅次于政府军,其背后有美国的支持。

目前美军仍以联合打击ISIS残余势力为名在叙利亚民主力量控制区内部署着约1000名士兵——真实目的是保护叙利亚民主力量免遭叙利亚和土耳其攻击

库尔德族作为中东地区仅次于阿拉伯、土耳其和波斯的第四大民族,拥有3000万人口,分布在土耳其南部、叙利亚东北部、伊拉克北部和伊朗西北部等,十分渴望建立独立国家。

骁勇善战的库尔德武装曾长期扮演了美国在中东地区打手的角色,2003年伊拉克战争时有七万人协助美军参战。

土耳其认为,叙利亚民主力量本质上是库尔德工人党在叙利亚北部的分支。

作为土境内的一股分裂势力,库尔德工人党长期活动在毗邻叙利亚边境的土耳其东南部地区,对土政府发动战争和恐怖主义袭击。

就在刚刚过去的2024年10月24日,土首都安卡拉的一家航空航天公司遇袭,造成5人死亡、22人受伤,库尔德工人党被指控策划了该行动。

一旦特朗普撤出在叙利亚驻军,不排除土耳其或叙利亚政府军发起对叙利亚民主力量的军事攻势。

伊拉克库尔德斯坦首府埃尔比勒。华盛顿一度口头允诺支持其建国,但最终只落地了一个折中方案,在伊拉克北部建立自治区。

一则2019年的新闻,当时特朗普决定将美军撤出叙利亚北部,土耳其军队随即展开对库尔德人的军事打击。

再把目光拉回到伊朗。

对德黑兰而言,当前政权所属的势力范围处于历史最弱时期,且面临着军事压力、严厉制裁、权力交接与经济动荡等一系列问题。

东北方向,十八世纪之前伊朗曾长期统治中亚和阿富汗部分地区,但近代以来大片领土遭中亚突厥系力量兼并,什叶派圣城马什哈德已类似于“天子守国门”,退无可退。

2023年5月,伊朗边防军和阿富汗边防士兵在东部边境地区发生冲突,虽然局势最终没有升级,但伊朗方面的警惕与紧绷感可见一斑。

东南方向,伊朗和巴基斯坦交界地区存在严重的俾路支武装叛乱,两国长期以来都彼此指责对方允许反叛武装在本国境内躲藏。

2024年1月,伊朗和巴基斯坦曾互相越境攻击己方认为的叛乱分子,一度导致关系紧张(有观点认为两国政府其实在唱双簧),不过很快即缓和。

波斯第三帝国(1501年至1736年,又称)巅峰期疆域,该王朝将伊斯兰教什叶派正式定为伊朗国教。按照当时的版图,今天伊朗疆域(伊朗高原)主要起一个联通东西的角色。

伊朗第二大城市马什哈德位于东北边疆地区,距离边境仅80公里。

与东部边疆的小打小闹相比,伊朗在西部遭受着巨大压力。

历史上,以两河流域为中心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曾是波斯帝国领土,而且是帝国西部的核心板块。

后来波斯人一步步丢掉了这块宝地,退回易守难攻的高原地区,只保留下很小一部分毗邻波斯湾的平原。

大家注意下图左下角伊朗境内有一块近似“地缘飞地”绿色平原,此处为胡齐斯坦省——胡齐斯坦石油资源丰富,伊拉克在1980年曾企图吞并该省,两国间爆发长达九年的两伊战争。

伊朗地形因山脉阻挡显得十分割裂,一旦边缘板块遭到攻击,很难协调救援。

伊朗十大城市中有9个位于国土西部,直面来自驻中东美军和以色列的威胁。

不难发现,当前伊朗伊斯兰政权仅仅掌控了波斯帝国时期联通东西的“桥梁板块”——波斯高原,并借此延续古老文明与帝国根基,至关重要的东西两大边缘核心区早已沦陷。

这种挫败感让伊朗民族主义者萌发了强烈的复兴使命与护国责任感,忧患意识相当强。

那究竟该怎样破局呢?

有一种观点认为,假如本轮中东冲突期间哈马斯、黎巴嫩真主党等伊朗支持的“抵抗轴心”成员最终被打烂,伊朗或将某种程度上卸掉对旧帝国西边缘板块的历史包袱,减少对中东事务的介入,彻底向东看

这一“向东看”战略跟俄罗斯因乌克兰危机不得不转向东方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从地缘上讲,伊朗花费了太多精力、投入了太多资源在西部,德黑兰完全可以把一部分精力和资源投入中亚、阿富汗和巴基斯坦方向,在稳定东部边境的同时对接“中国—中亚—西亚经济走廊”。

历史上,波斯高原曾是东西方文明的交汇之处——罗马帝国东扩的力量被拒止于安息帝国(今伊朗)西部边陲,汉朝使者则于公元前119年访问安息,受到热烈欢迎。

如今两千多年过去,波斯人的意志某种程度上仍影响着亚欧大陆东西两端力量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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