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地道的关中人,我近80岁的老妈是做面的高手,她会做的各种面食可能有几十种。
关中人对面食最简单的分类就是汤面、干面,汤面里有苜蓿汤面、旗花面、出锅面、燃汤面等,干面就是凉拌面、手擀面、扯面啊等等,母亲做的汤面好消化,味道鲜,干面则是味道淳厚、耐饥顶饿。
苜蓿面就是每年3月,将最嫩的苜蓿撅下,下到面片里;旗花面则是有什么菜就炒什么菜,丰俭由人;出锅面则是夏天最热的时候,烧一锅清汤,面提前下好面,干姜和葱炝锅,味道清爽悠长;燃汤面则是每年春节时的团圆面,各类干、鲜素菜腥荤汇聚。现在做的最多的是扯面,简单方便,光谁备些臊子就行了。
最能代表母亲手艺的是三种面,分别是苜蓿揪片、春节的燃汤面、还有现在最常吃的扯面。
-1-苜蓿揪片
三四月份,苜蓿地里也许还是灰黄的一片,苜蓿草刚冒出半匝长的苗苗,就把嫩苜蓿撅下来,洗净切段。
母亲把面擀成薄薄的大片,卷在长长的擀杖上,厨房西墙上的窗格照进来明亮的阳光(家里的下午饭是三四点),我坐在灶火前烧火,面擀好卷在擀杖上,面薄薄透透的,这面要搋得很硬,才能擀薄。下这样的面要大火烧煎,母亲一手拿着檊杖,一手飞快的将面片撕到锅里,然后把苜蓿放锅里,再调调料。面和菜很快就熟了,锅里翻飞的透明不规则面片和翠绿的苜蓿苗,将春天的绿意和生命的勃发都在锅里展现。苜蓿面是鲜亮可口的,光滑的面片和鲜灵的味道,吃一碗口齿留香。
不时不食,适时而食,啥时候吃啥菜,乡村的母亲们虽然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但是朴素的饮食习惯给了我们健康的体魄。
-2-春节燃汤面
燃汤面是我们富平人春节时接待客人的前饭。老式的富平人是先上面,再上凉菜喝酒,最后上热菜吃主食。
燃汤面用的面是提前压好的碱面,碱面在腊月二十八九就压好,晾好放在家里的厨房,若因为天气原因变得非常的干,但下到锅里仍然是韧劲十足。
初二待客前,先将碱面煮好捞起,盘成一窝一窝,晾在蒸笼上。提前包好扁扁的饺子。
燃汤面的关键是suo燃汤,先提前泡好木耳黄花菜,然后剁成丁,发好厚厚的海带,切成细丝儿,油炸豆腐也切成细细的小棒,摊好的鸡蛋饼切成菱形块,将白菜红白萝卜豆腐切成大小差不多的小片儿,肉则用碗子肉里面的片肉切成细细的小丁,这样的肉丁有肥有瘦,一起放进油锅里,将所有的菜炒软,再加水,这样的汤是清汤,要吃燃汤面,最主要的是最后将淀粉水加进去,火要不大不小,太小了,汤熬不稠,太大了容易粘锅底。
只要做好准备工作,不管来多少客人,灶上的主人一边透面(把盘成一窝的碱面放进温水里透一下)一边舀燃汤,一下子端出去二三十碗是很可以办到。
这样的燃汤面端到手边马上就可以吃,不会非常的烫嘴,客人吃的时候也只吃面和菜,不需要喝汤,吃完一碗,马上有一碗在等着他,更多的人是面挑的吃完,菜吃光,最后把汤要喝的干干净净。因为汤太好喝了,那各种淳厚的味道和在一起,鲜香煎,再配上生腌的小蒜片,味道绝了。
-3-扯面
扯面是现在家里最常做的面,每一次做扯面,母亲的诀窍是面一定不能搋的太硬,一定要醒到位,才好辣拉好熟容易消化。家里最常做的是豆腐臊子、西红柿鸡蛋、和肉丁臊子,我家最离不了的就是每人一大勺油泼辣子,再倒些醋。最地道了。
简单的饮食里有陕西人刻在基因里的热爱,三天不吃面,肚子提意见。吃面喝面汤,原汤化原食。
一碗面,用最寻常的食材,最寻常的做法,简简单单实实在在,深深融进我们的每一个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