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TXL的男言之隐，别害羞
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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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16 16:38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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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DANLAN淡蓝
小时候人人都夸我长得好看，皮肤白皙身段苗条，很秀气。我的人生巅峰就是在21岁左右，刚刚大学毕业怀着对未来的无限向往走进社会，那时候人们总觉得gay就是一小撮花美男的代名词。没想到两三年之后风向大变，gay变成了一个圈，一个孳息不止、繁荣昌盛的生态系统。曾站在颜值金字塔顶端的我也一坠而下，被收编到gay圈食物链的底端——当然，我本可以不理这一套继续当一个帅哥，但我偏偏犯了全天下猴子都可能会犯的错——喜熊。我的理念是只有当你喜熊你才是猴子，不然你就还是一个偏瘦的人类。当然，喜熊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在北京容易跟别人撞菜。我有两个猴蜜（homie的谐音，指猴圈密友），Kyle和不太壮的“大壮”，他俩都跟我喜欢上同一只熊，一个诨名“黑面包”的健身教练，因为黑皮、胸肌健硕又富有弹性而得名。对于他我是可望而不可及，我只能去报他的课，要吃到熊就必须先变熊，所以目前跟黑面包的交流仅限于健身方面。最亲密的接触是在更衣室被他像摸骨算命一样检查了全身上下，我幻想他可以立刻壁咚我，巨大的身躯包裹住弱小的我，结果他只是摇摇头说，“你骨架小，注定练不大的。”我如遭雷劈。Kyle安慰我“练不大就练不大咯，你已经够大了”，他一直觉得苦练身材的我是猴中叛徒。Kyle自顾自地瘦着，是我敬佩但成为不了的那种人，他从不屑熊猴的游戏，因为本身就曾拥有光辉的历史——20多岁他就是高不可攀的GAY圈名媛，靠吸食烟霞朝露为生。所以Kyle正是从旧时代走来，保持男同古典审美和风度的猴之贵族，熊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暴发户。他从不撸铁，当然也不会跟我和大壮一起去上黑面包的课，说黑面包体脂那么高，作为教练的职业素养不合格，可我们都看到他有偷偷存着黑面包的肌肉照。正如现在的熊都不承认自己喜猴一样，我也不会承认我喜熊——尽管这种猴族的骄傲已经过时了。喜熊，就像是我喜欢每天回家后闻一闻刚脱下来的袜子，乃是一种羞于启齿的癖好。以前翻咔上大把的熊找我，现在只有45岁以上的TXL跟我打招呼——他们怀念着他们那个时代的风华——偶尔有年轻一点的，约出来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那么瘦”，我会立刻拉黑掉头走人。幸好我还有一个战场，那就是工体西路GAY吧舞池里的钢管。笨拙的U熊少有能爬上钢管的，而我简直是赛过飞燕，多少年来在这里不知斩获多少男人的目光，虽然他们现在更喜欢看U熊跳KPOP，但我还是因此认识了黑面包。一次，两次，三次……我们在GAY吧碰到，然后把他带回家，连微信也没加，彼此间都在保持一种默契似的。只有通过浩浩的朋友圈合照，才能看见生活中的黑面包。常有一群通讯录把这个健身教练簇拥在中间拍大合影，周围不少都是熊，而浩浩如今也算得是只半熊。北京的熊都是这样成群成群的出没，我不能看太久，仿佛有一种光鲜亮丽雄伟壮观的熊之光芒刺得我睁不开眼。后来无意中刷到了黑面包的推特，虽然没露脸，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具有辨识度的大胸肌。主页里一大堆都是熊猴恋相关，我忍不住“wow”了出来，这才是我私下了解的他！我们都是对方生命里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每一只熊心里都藏着一只猴，对他们来说，喜猴是第二次出柜，越是喜欢越是难以面对。倒不如像很多猴一样大大方方地喜熊，像大壮这只猴子就从不掩饰对熊的狂热喜爱，他的微博几乎关注了市面上所有大大小小的U熊博主。可是他从没谈过熊的对象，我们都调侃他不过是什么流行追什么，就跟去网红店打卡一样，只要是符合短发+络腮胡+大胸+粗腿+黑镜框这几个元素的都能吸引他。两位都是我的好基友，但我不忍看浩浩为了成功熊变而把自己搞成猴不猴熊不熊的样子，好好的帅哥就这么毁了；面对大壮我则有着莫名的优越感，我觉得我是从来不吹捧熊却赢得熊青睐的高贵猴。教练黑面包日常交往的都是熊，而我则属于他人生里最神秘最性感的那一部分，我承载了他丢弃掉的，脆弱又珍贵的猴心；我是饭黏子和白月光里的白月光，是蚊子血和朱砂痣里的朱砂痣。直到大壮在群里宣布，他和黑面包开始约会了，是正式的那种，会在朋友圈里发牵手照的那种，未来还会官宣的那种。朋友里面我最佩服的是浩浩，说要变熊就真的扎扎实实地健身撸铁，风雨无阻地上团课。碰到黑面包的课我也会跟浩浩一起去，但我更多的目的是为了看人，锻炼太累了，我实在是坚持不下来，可是我明明那么想进化成熊。出身于尚文抑武的山区小镇，全家族对我寄予厚望，把我培养成一个学习好又听话的乖乖仔，所以学生时期顺风顺水地度过了。直男直女的圈子里我是公认的文艺青年，喜欢电影音乐，没事儿写写感伤小作文，然而看到那种荷尔蒙旺盛的肉壮男内心就会燥热。我不敢告诉谁，因为这一类男人在我家乡被认为是粗人，而身边的TXL朋友也觉得我应该喜欢跟我一样的文艺青年。文艺青年，天呐，又是这个词！那时候“文艺青年”还没有贬义，在东亚语境里代表着一种历史悠久的特权，来自几千年来中国男性知识分子晴耕雨读的传统，学而优则仕，不得志就退隐田园。他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只要能诗善画，自有一整个家族会负重前行托起他的岁月静好。后来去了北京，终于可以做自己了，出去面基却频频被评价“太亩”，击碎了我一个小镇人中龙凤的玻璃心。我这才开始无比痛恨我的“文艺”，那是按照父母的期待塑造起来的样子，一个标准的可以拿去考公结婚生子的料子，但是gay圈需要的是“粗人”。我喜熊，就是喜欢他们充满力量的样子，仿佛可以跳脱出传统的框架，靠自己一双有力的臂膀就能创造个新天地——尽管见识了真正的熊以后可能也会失望，很多能卧推100公斤的熊出了健身房恨不得连一个矿泉水瓶都要别人开，他们的肉只是用来看的。对于黑面包我一开始也是纯粹在欣赏他的外表。后来他打动到我的是，我亲眼看到他在地铁站上楼梯时帮一个陌生女孩拎行李。于是我坚持不懈地给他发消息，约他出来，一度被Kyle笑话是赔钱货也不放弃。因为我知道这种表里如一的阳光健硕U熊或许反而好追——只要他看到你的真诚。太多人因为他这副热门流行的皮囊误解了他，或是望而却步或是攻势过猛，倒让我这样佛系的捡了漏。我心态好，反正我只是个很亩的猴，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追不到也没损失，万一有眼瞎的熊撞上我呢？我问黑面包既然可以接受猴，为什么没有选择浩浩，浩浩对他也是一片痴心。“浩浩现在也不是猴了，他练成那样，我就不得不用熊的标准来衡量他。”忘了说，黑面包是个熊猴通吃的宽带。“他是个四不像，胸是狒狒，肚子是猪，两腿是猴……但是最不对劲的是那张脸。”“脸很好看啊，剑眉星目面如冠玉。”我可以用一切美好的成语来形容浩浩那宛若文艺复兴的美貌。“对，就是你说的这些，他的五官长得太认真了，眼睛眉毛一笔一画都那么用心，怎么看怎么都是个人类，不是熊。”我心中一凛，黑面包说出了我想说却表达不出来的地方。熊最重要的并不是身材，肌肉和体脂固然不可或缺，但熊要有熊魂，透过流线型的简约五官传递出来，眉毛就是一抹，够浓就可以了；眼睛就是画个圈、顺便黑白分明，只要够萌就可以了。整张脸直接就能用简笔画给画出来，既是卡通也是写实，这才是熊，没有弯弯绕、大道至简的熊。我跟浩浩一样，太复杂的心绪让我们的脸上生满了用不上的、属于人类的累赘线条，但这一点儿也不妨碍我喜熊。当我放弃了熊变的念头，我就可以更心无旁骛地凝视熊，欣赏熊，从他们的滚滚熊魂之中汲取能量。Kyle和浩浩得知“猴蜜”和黑面包约会的消息，当然是第一时间找大壮八卦。大壮描述了他平淡的倒贴过程，他们都半信半疑，这么大一只U熊仅仅因为舔狗舔了一阵子就答应约会？“和他约会浪漫吗？”Kyle问。他还没告诉过大家他吃过黑面包，而且这个秘密估计要烂在肚子里。“器大活好吗？”浩浩追问。他还不知道3人中只有他没吃过黑面包。“可是……”大壮笑着捂脸，“我跟他在一起我是1。”“蛤？”浩浩瞳孔地震，Kyle却是一副“我不想知道”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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