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站在重症监护室外，看着母亲的心电图慢慢变成一条直线。继父紧紧握着我的手，他粗糙的手掌在微微发抖。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陪伴了我们十五年的男人，其实是害死母亲的凶手。
我叫小雨，今年二十五岁。我的亲生父亲在我十岁那年因车祸去世了。两年后，母亲带着我改嫁给了现在的继父老张。
记得第一次见到继父时，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他看起来很普通，戴着一副老式眼镜，说话也不太利索。但他对我们母女真的很好，好得让我有时候都觉得不太真实。
继父是个中学老师，教数学。每天放学后，他都会给我辅导功课。寒暑假的时候，他还会带我们去旅游。虽然都是些不远的地方，但他总会想方设法让我开心。记得有一次去青岛，我想吃海鲜，他跑遍了整个海鲜市场，就为了给我找一只最新鲜的大螃蟹。
上大学那会儿，我住校，每个周末回家，都能看到继父给我准备的各种小零食。他说知道我在学校吃不好，所以总想给我补充点营养。那时候我就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继父。
但是，一切都在母亲查出胰腺癌后改变了。
那天医生说母亲的癌症已经到了晚期，我崩溃地大哭。但继父却异常平静，甚至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在强装镇定。
直到有一天，我偶然发现了他书房里的一个旧箱子。里面有一叠发黄的照片，是他年轻时的样子。照片背后写着日期：1995年。那时他穿着警察制服，站在一个案发现场。让我震惊的是，照片上还有我亲生父亲的身影。
我开始偷偷调查。最后在派出所一个老警察那里得知了真相：二十多年前，我亲生父亲和继父是同一个派出所的警察。有次执行任务时，继父的失误导致我父亲重伤。虽然当时没死，但那次受伤的后遗症，最终导致了父亲后来的车祸。
原来，继父一直活在愧疚中。他主动接近我们家，照顾我们，不是因为喜欢母亲，而是为了赎罪。
更让我崩溃的是，我发现继父早就知道母亲有家族遗传的胰腺癌病史。但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提醒母亲定期检查。他明明可以提前预防的，可他没有。
在医院的走廊里，我质问他为什么不早说。他摘下眼镜，疲惫地擦了擦眼睛："我...我不敢说。我怕说了以后，你们会赶我走。"
"你就这么自私吗？"我冷冷地说，"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吗？"
他低下头，眼泪无声地落在医院惨白的地砖上。
母亲走后第三天，继父也消失了。他留下了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信中说这些年的工资和积蓄都在里面，希望能补偿一点点。
房子里还保持着母亲在世时的样子。餐桌上摆着她最喜欢的紫砂壶，阳台上的绿萝依然郁郁葱葱。这些都是继父这些年一直细心照料的。
我把那封信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但那些带着他体温的回忆，却怎么也撕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