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麓文学|| 陈汉荣：露天电影，回想起的往事
文摘
文学
2024-07-18 00:02
安徽
露天电影，回想起的往事
嘉兴 陈汉荣
回想五十年代初那会，新塍古镇上还未通上电，一到晚上除了戏院那边还亮着煤油灯光，沿河的两条主要街道早已冷冷清清，一片漆黑。至于活泼好动的小孩，喜欢跟着父母去戏院听咿咿呀呀，尤其是男孩，感觉还不如与小伙伴一起玩耍快活。后来镇上慢慢有了电，差不多也在这个时候，开始有电影来镇上放映了。从小镇古老的唐家桥往南便是从前南湖中学的操场，是开群众大会的地方，后来的电影大多也在这里放映。虽说是露天，但当年观看电影开心的样子，至今仍清晰地留在我的记忆之中。每当放露天电影时，放映队的工作人员就会摇着小船来镇上。小船两边挂着影片镜头中的宣传画，船是边行边播放当晚放映电影的插曲。持续不断的喇叭声响在小镇上空飘荡，这与戏院采用串街摇铃、肩扛戏牌进行宣传要有效多了。船上喇叭一响，小镇上的人大多都能听到，这宣传效果是那么理想，我猜想这是广播喇叭后来在农村得到大力推广的原因吧，以至家家户户安装了广播，就连田头地脚也装上了土制的高音喇叭。每当小船慢慢悠悠从镇中的市河中穿过时，不少人会循着声响去看个究竟，而冲在前面的往往是像我一样大小的一群孩子。记得那时只要听到喇叭声，小伙伴们便会走出家门快步走到石板古桥上，争先恐后地从人群的缝隙中挤到桥栏边上，看着、说着，还相互比划着开心地笑着。也许是新奇，虽播放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戏曲，也感觉是那样地优美而动听，看着小船从桥下穿洞而过，真想也能跟着过去，哪还有半点是在咿咿呀呀唱的感觉？天色终于暗了下来，我一吃过晚饭便迫不及待要去看露天电影了。那些年长且忙碌了一天的市民，也是拿着自家的小凳，先后涌向放映场地。一群与我年龄差不多的小孩，电影开映前喜欢围着放映机东奔西窜。回想起来，这场地上的电灯光简直成了那时晚间光明的象征。看着小孩相互追逐嬉闹的感觉如与看电影同样过瘾。玩乐，是小孩的天性，要是不说、不笑，还愁眉苦脸，又有谁跟你玩？好在回想起来这小孩天性，从前长辈大多给予了默许的机会，倒是今天，家长对小孩玩乐能默许又不加干预的又会有多少呢？记得那时放映的电影好多是战争片，看多了，感觉这炮火连天的影片看起来还挺来劲，也让小小年纪就知道要消灭一切侵略者，要打大仗、要打胜仗。影片中扮演好人的印象特别深刻，好人不仅长相英武，而且作战勇敢冲杀在前。坏人则很容易识别，因为都天生丑陋，还长着一张阴险狡诈、人模狗样的脸。电影看后，孩子们有时会一起议论电影，有时会模仿电影玩起游戏来。议论也简单，对电影情节、名称讲不清没关系，只要说好人怎样把敌人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就行，这样听的人就感觉心满意足，否则会感觉没劲儿。再说玩游戏得分好人坏人，好在这游戏玩起来时间短，等游戏中有人大喊一声“赶快投降，缴枪不杀”时，这游戏也算基本结束了。记得那时谁都不愿演坏人，担心“缴枪投降”了，事后却并不优待“俘虏”，一不留神还会遭同伴揪住批斗几下。不过也就是做游戏，不会真揍。看电影如此快乐，我自然也不愿错过，不过那时也有让人担心的事。虽说坏人打倒了，敌人逃跑了，有点震撼力的群众大会也开过了，但那时仍认为还有牛鬼蛇神存在。一些大点了的人会绘声绘色地向小孩讲起了令人害怕的故事，还说只要去镇上东岳庙逛一下，就知道牛鬼蛇神是长啥样子了。这对小孩来说显然有点恐怖，我哪还敢跨进这庙去看？这心里有了一点阴影后，每当电影放映散场后，我就会紧跟在人流后面出来。可拐了几个弯后，散场时的热闹情形转眼就不见了，尤其是走进我家住的那条吴家弄，没了一个人影，听到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还有那石板相互碰撞的咯噔声。我本能地加快脚步，可我走快了，脚步声也跟着急起来，还有那咯噔、咯噔的声响，简直就像有人在后面追我。让我从小就感觉这回家的路走起来是那样的心惊肉跳。当然，这世上哪来的鬼，实在是吓人的故事听多了，脑子一时分不清真假，结果自己吓着自己了。虽然是有点担心，但也抵挡不住电影的诱惑，而且，电影镜头中的好人，都身强力壮，以一当十，天不怕地不怕，想学做英雄，怎么还会怕鬼？我终于没有因害怕而放弃看露天电影的机会。后来当然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牛鬼蛇神，但警惕性倒是不能放松的，因为像鬼一样的坏人今天依然存在，即使严打过了，也不会因此就没有了。有的坏人还道貌岸然，完全不像从前影片中一眼就能识别出来的样子，比如可恶的骗子，专门干牟取他人财富的勾当。想做个坏人？想做恶当骗子？都知道现在早已时时处在人民监督的“汪洋大海”之中，想阴谋得逞？没那么容易。坏人只要抬头一看，无处不在的“人民”两字，难道看了还不胆战心惊？回想露天电影，伴随着我走过朦朦胧胧的幼儿时代，六七十年代还伴随着我一起上山下乡，因为从小镇来到广阔天地后，看的依然是露天电影。是露天电影持续伴随着我，也让上山下乡走过了一年又一年！时间刷刷 地过去了，转眼露天电影已成了昨天的往事，电影也从露天走进电影院、走进家庭，如今每个人的手机上都有电影可观看，电影无处不在。但回想起来最快乐、最有趣的还是小时候看的露天电影，尽管古镇上的唐家桥、南湖操场早已改造得没了半点影子，而当年那一幕幕动人的电影画面，即使过了几十年，回想起来依然是那样清晰！
校对：秦婧
（图片来自网络）
陈汉荣 生于1948-12-28，浙江嘉兴人。1965年上山下乡，曾任民办教师。1978年返城在建筑单位工作，1984年参加了电大学习。在建筑单位长期从事会计工作直至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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