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URS 文选】林叶写计洲——将被遮掩,将会消逝,但始终存在

文摘   2024-11-12 20:03   北京  

评,是一种创作

在作品与观看之间

呈现不同的风景



将被遮掩,将会消逝,但始终存在

文 / 林叶

无论是谁,如果事先知道自己将进入生命的迷雾之中,亲身走上一段艰难的旅程,必须孤独地、毫无指引地踏上一条陌生的道路,估计都会被某种深入骨髓的畏怯所震慑。这种畏怯则让所有人希望能够在重重迷雾之中,找到一个可以启迪自己、引导自己的星光。似乎只有一个遥远存在的、高于一切的星光,能够照亮我们的生命之路,将我们引向一个正确的成功的终点,幸福快乐、安心舒适地度过这被重重迷雾笼罩的人生。于是,我们塑造出各种各样的神灵、领袖、专家、导师、偶像,创造出各种各样的思想理论概念、科学技术或生命计划,只为了让这个世界看起来在正常运转,让我们能够感受得到那渺小却可以被无限放大的希望,放心大胆地将自己交托出去,刻舟求剑式地用各种貌似正确的理论、思想、方法去应对茫然一片且危机重重的现实世界。

可是,我们也很清楚,没有哪位神灵、领袖、专家、导师、偶像能够真的保佑我们,代替我们走完这段只属于自己的生命历程,没有什么思想、理论、技术能够让我们一劳永逸地解决生命中的顿挫与绝境。尽管每一个遥远的星光都在诱导着我们,让我们迈上那条道路,但是遥远的星光与我们踽踽独行的脚步之间始终存在着永远无法逾越的深渊。深渊的这一头是规整美好确定的图景,另一头则是我们不得不用自己的肉身去承受的未知的命运。

计洲,“草弄乱了天上的星”展览现场,图片由艺术家和马刺画廊提供

进入“草弄乱了天上的星”的展览现场,便进入了一个被迷雾重重笼罩的生命处境。在这里,艺术家计洲用九幅不同灰度的摄影作品,让我们看见生命之中那始终存在却总是被无视的、不可见却让人忧心忡忡的生命之雾。

计洲显然很清楚星光与脚步之间的那道深渊。早在《地图》这个系列作品中,就用那亦真亦幻的表现手法让那道深渊悄然显现。那些被他用各种手段虚构成形态各异的山谷、丘陵、山脉与海岛的中国地图,让我们意识中那种依赖技术手段来认知、理解现实世界的认知模式堂而皇之地展露出来,被现代科学技术改造之后的我们是多么希望真实的世界就如这样的地图一样,得到精准地网格化管理,这样笼罩于自然世界之上的迷雾仿佛被彻底清空,整个自然世界就这样存在于人类的手中。这样的“地图”无疑就是人类借助虚构——假设有庇护我们的神灵、有克里斯玛式的英雄领袖、有超乎神力一般的科学技术、有精确无比的计划、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论能够照亮自己的命运,为人类社会的发展保驾护航——一厢情愿地(很遗憾的是,我们往往信以为真)与真实世界强行进行交易的结果。

一旦意识到真实世界在那个由地图构造出来的乌托邦世界中的缺席,那道无法逾越的深渊就显现于我们的眼前。一旦我们必须直面真实的世界,那么所有的虚构都会瞬间失效,我们只能依靠义无反顾的纵身一跃才能实现意识到行动的转化。可以说,计洲之前创作的《工地》、《事》、《镜像》、《地图》、《真实幻象》等一系列作品都是不同方式的对本真生命的询唤。

计洲,“草弄乱了天上的星”展览现场,图片由艺术家和马刺画廊提供

从《忍冬》系列开启的新的创作可谓计洲对这种询唤的回应。“他不再停留在媒介性质上的探索与批判,而开始尝试直面生命本身,把握内在的精神与外在的衰老、死亡的过程中的生命状态,思考生命在时间与历史中的位置。”[1]他以植物作为生命的隐喻,通过摄影的方式让当下鲜活实在的生命与人类文明中源远流长的精神性重新建立起稳固的联系,让某种生命的本真状态得以显现。

“草弄乱了天上的星”这个展览则延续了他在《忍冬》中探索的主题,从另外一个维度出发,通过细致繁琐的身体实践,试图发现并抵达隐藏于生命内部的那个本真的自我。



这是一个灰色的展览。

这是一组用灰为材料的作品。

这是一个以灰为媒介与生命进行对话的空间。

在计洲精心营造的这个世界之中,灰具有多重意象。虽然展厅中陈列的是摄影作品,不过,这些作品的最初形态却是计洲家中壁炉里各种木材、植物燃烧之后剩下的草木灰。最初是因为有朋友偶然告诉计洲,草木灰是养植物最好的肥料,可别扔了,他开始将壁炉中的草木灰收集起来,打算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就撒到地里做肥料。有一天,他看到堆叠在壁炉中的木头在燃烧之后变成一层灰烬,完全没有了木头原来的样子。这让他心中萌生一个念头:“我就用它自己的灰烬来描绘它。”这虽然是一时兴起的灵光乍现,但这样的灵光却未必是无根之木,很可能与计洲长期以来关注植物,将植物视为生命的象征来进行创作的艺术实践有关,如果没有这种长期与植物共同创作的经验,很可能他看到的仅仅只是一堆被草木灰覆盖的木材。

或者可以说,当计洲的内心之中萌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那些木头、植物在他眼中已经不再是用来燃烧取暖的材料。在那个当下他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已经让这些木头或植物人性化了,从而在某种程度上让它们作为物的意义淡化了,原本在工具理性中被视为纯粹材料的实用性观念,由此被还原为跟人一样的生命体。而灰则是人与植物共同的归宿,将他的生命与木头、植物的生命联结在一起。那么,我们该如何用生命的终点回看生命?如何用自己的宿命来描绘自身?

计洲,《草弄乱了天上的星·幻》,2024,艺术微喷,155 × 150 cm,图片由艺术家和马刺画廊提供

故而,草木灰自然也就不再只是草木灰,在计洲营造的这个世界中悄然间成为了时间的隐喻。

计洲的创作过程本身就是一个不可知的过程。他需要一层层地往灯箱上面撒灰,再把植物小心翼翼地放在灰上,但是灰是飘着的,植物一拿开,植物的痕迹很容易就花了。他并不是按照自己设计好的图景严丝合缝地进行摆布,恰恰相反,他在创作的过程中并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样的效果,唯一能做的就是纵身跃入时间之中,一点一点地与这些难以控制、极不确定的灰纠缠往来,直到自己觉得可以停了为止。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俨然就是对人的某种生命状态的生动演绎——在混沌的时间之中,不断地与时间纠缠对抗,最终在不得不停止之处戛然而止。

计洲工作室现场,拍摄:林叶

计洲一层一层地将这些灰烬均匀地撒在灯箱上,让它成为了一种容器,如同与我们的生命紧密地交融纠缠在一起的时间一般,承载着其中发生的一切行为,事无巨细地保留着行为的痕迹。计洲一次次地将各种植物放置在这些灰烬上,灰就非常细致地保留下来植物的痕迹。另一方面,它也成为了一种遮蔽一切、覆盖一切的迷雾,如同那以万物为刍狗的绝对时间,无情且决绝地将所有痕迹抹平,将所有的记忆清除。

这种无情的时间紧紧地附着在万物之上,但凡有所动作,一切便发生改变,随即新的时间就覆盖其上,痕迹开始扭曲淡化,历史也逐渐被淘洗干净。一如意象派诗人艾米·洛威尔在《落雪》里描绘的那样:“雪花围着我低语,我的木屐在身后的雪地留下印迹。但没人会走过这条路,追寻我的足印。当寺庙的钟声再次响起,它们将被遮掩,将会消逝。”人只能在这样的过程中,始终心怀畏怯地走完这一段艰难且孤独的旅程,竭尽全力地走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图景。

计洲,“草弄乱了天上的星”展览现场,图片由艺术家和马刺画廊提供

那些微小的灰烬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承载着时间的生命碎片。所有行为不仅作用于时间,也同样作用于身体,在生命之中留下幽微的、隐约难寻的痕迹。生命的生长同样是一个层层播撒、层层覆盖的过程。影像中经过层层堆叠之后形成的灰色图景,宛如我们生命中总是被人忽视却至关重要的缄默的知识,或承载着我们所有行为思想的肉身,是一种不可知、不可读、不可分解的存在。任何行为都留在了生命之中,又都遭到了扭曲与遮蔽,最终只有永恒的遗忘,回首过往,一片茫然。所有作为记载记忆生命的痕迹都是生命的遗忘,这也是我们与世间万物共同的命运。我们不过是被无情地抛入时空之中的脆弱易逝的生命而已,在这里,没有绝对的黑也没有绝对的白,有的只有不断演变转化的无尽的灰。

于是,这些意象在展厅中交织交融在一起,共同形成了一个灰茫茫的世界,进入其中便若踏入生命的迷雾,既把握不了时间,也把握不住生命,那么什么才是真实的自我?



在本次展览中,草指代所有计洲在创作中用到的植物,也是计洲用草木灰来描绘的对象。通过反复的摆放,“草”在灰烬上留下大量的植物痕迹,在灰的反复叠加下,画面中只留下隐约可辨的部分痕迹。进入展厅,最初能看到的只是几幅极简的大尺幅灰色色块,并不知道画面中究竟描绘的是什么。这样的未知状态也在召唤着每个人走上前去,进入迷雾之中,凭借自己探寻到的蛛丝马迹来形成认知与判断。

计洲,《相》,2024,艺术微喷,150 × 190 cm,图片由艺术家和马刺画廊提供

展厅入口左侧展墙上的作品,拍摄的是计洲在草木灰堆叠的灰层上描绘的彼岸花。画面中草木灰构成的背景更接近于白色,宛如世界的初始,万物尚未显现。在此之上,一道道刚劲有力的线条,果断地勾勒出彼岸花的轮廓外形,仿佛是一张踌躇满志的人生蓝图。

在这里,绘画意味着筹划,意味着对未知世界的预先设计。在现实生活中,我们越是置身于茫然未知的处境,就越是要去筹划不可能的未来,借助虚构的方式力求能够得到关于自身存在的一个基本轮廓、一种模糊的领会。于是,世界就成为了“我”的表象,我们朝着茫茫迷雾之中自己抛投出一个路标,来指引自己向前行进。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计洲将这幅作品命名为《相》。这幅作品就是我们面对彼岸世界、面对未知或者死亡,以畏怯为基本情调,依靠显性知识,主动投射出来的观念与逻辑,力求通过自己的意义理解与解释,一厢情愿地建构一个适合的意义世界,给身处畏怯之中的自己产生一种自我主宰、自我控制的确定性幻觉。而这恰恰是对真实可能性前景的一种本能的拒斥,恰恰是畏怯的表现,借用斯蒂格勒的话说,就是“未来本身在未来中使得走向一切真实的可能性变得渺茫。”

计洲,《草弄乱了天上的星·梦》,2024,艺术微喷,155 × 150 cm,图片由艺术家和马刺画廊提供

要摆脱迷雾的困扰,我们理所当然地会按照自己对未来的筹划积极地展开行动,在现实生活中去执行、争执、斗争,用自己的生命经验去展开筹划所赋予的可能性。展厅右侧的四幅作品所表现的或许就是这样一种为了展开筹划所赋予的可能性而做的努力。

只要我们走近这些作品,便会发现影像中有着极其繁复的植物痕迹。这几幅作品中所有痕迹就不再是计洲描画上去的,而是真实的植物在灰层中留下的。这些痕迹与其说是紧扣着植物本身的纹理,不如说在植物与灰烬的相互关系中,通过象征性的摹仿来重新从内部发明人与行动、与未来可能性的世界,同时把这个世界自身的流动和变化呈现为筹划与未知之间的内在张力和冲击力。这种象征性的摹仿,可以让我们从经验层面上将计洲在灰层上实施的对植物的摆放行为,假定为是对人在现实生活中的行动方式或理性观念的摹仿,也是对人们普遍性的生活方式的内在逻辑、情感、直觉性行为的摹仿。于是,在影像中,我们能够看到,作为生命迷雾的灰总是会扰乱掩盖筹划所赋予的可能性,生命便不断地在可知的幻觉与不可知的现实之中左右摇摆,最终形成了一种混沌纠缠的争斗图景。而这四幅作品的标题《梦》《幻》《泡》《影》,则将我们带入到某种熟悉的自问自答的状态之中,仿佛一个人经历了一段近乎疯狂的按部就班的行动之后,在某个时间节点上回看过往的经历,才幡然醒悟,对自己做出了一个无奈的决定性判断。

计洲,“草弄乱了天上的星”展览现场,图片由艺术家和马刺画廊提供

计洲,《草弄乱了天上的星·影》(细节),2024,艺术微喷,155 × 150 cm,图片由艺术家和马刺画廊提供

如果说《梦》《幻》《泡》《影》这四幅作品是对于“相”的消解与破除的话,那么与之遥遥相对的另外三幅作品《花园01》《重来01》《花园02》,则重新将我们引导至时间性与事件性的深层之中。在这几幅作品中,我们能够真切地感受到某种沉稳、笃定的生命底蕴。植物在灰层上的“行动”同样会受到作为迷雾的灰的干扰与遮蔽,但是植物的痕迹并没有因此而进入左右摇摆的斗争状态,而是呈现出某种自然的生长状态。与《梦》《幻》《泡》《影》四幅作品中计洲用从市面上买来的无根之花进行摆放不同,《花园》系列中的植物全都来自于计洲自家的花园。这些植物本身就是计洲生活中的一部分。这些花就是计洲亲手养的,他看着花开放,也看着花衰败,生命就是在这样的绽放衰败之间流转轮回,他也被这些植物内在的生命力深深打动。

计洲,《花园01》,2024,艺术微喷,155 × 150 cm,图片由艺术家和马刺画廊提供

计洲,《重来01》,2024,艺术微喷,155 × 150 cm,图片由艺术家和马刺画廊提供

《重来》系列中的植物则来自他家中的铁树。“当年我们买了一颗铁树放在家里,也没有怎么照料,本来都枝繁叶茂的,突然有一天这铁树就不行了,全都枯萎了,只剩下一坨。但我没扔,我就觉得它没死,即便所有的叶子都枯了。后来有一个冬天,它又重新长出枝叶来了,又长得枝繁叶茂的。”计洲如是说道。而铁树给予他的那种奇特的、难以磨灭的感受,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在讲述的过程中,计洲反反复复地在用“神奇”这个词语来表达自己心中的那种惊诧、感动与震撼。也许,在这个“神奇”的背后,这颗铁树所展现出来的那种生命力就已经作为某种缄默的知识被编入到计洲的生命之中,成为他把握自我、认识自我、信任自我的某种纽带。而所谓本真的自我,或许就隐藏在于这样的失语状态中——难以形容却无比自信。

也许因为在生命深处他已经与这些植物紧密相联在一起的缘故吧,当他把这些植物收集起来在灰层上进行摆放的时候,很自然地就与植物原本的状态重新联系上。这在作品中,就表现为一种自然生成的内在力量。

这些作品的创作同样也是“通过象征性的摹仿来重新从内部发明人与行动、与未来可能性的世界”,同样是某种对未来可能性的筹划,只不过,这个世界并不是基于虚构,而是基于人与世界相通相联的内在的生命力,这里的筹划,不是以畏怯,而是以对自我的本真状态的信心为基本情调。

计洲,“草弄乱了天上的星”展览现场,图片由艺术家和马刺画廊提供

或许正因为如此,在展厅的另一堵展墙上,计洲才将《重来02》叠加在一面“绝对庞大”的灰色背景上,似乎暗示了他不再惧怕那无穷无尽地笼罩在自己生命之中的重重迷雾,不再惧怕不可知的未来,甚至不再惧怕那个绝对确定的终点——死亡。



为了创作这些作品,计洲在工作室的二楼地板上开了一个正方形的口子。他把照相机稳稳地架在这个位置上,垂直地拍摄一楼灯箱上的草木灰。摄影作为一种创作媒介,最特殊之处就在于对人的驱离,照相机内部的黑盒子取代了人在影像生产中的作用,人沦为了照相机的一个功能。从某种意义上讲,摄影是一种让人灵肉分离的装置。当人站到照相机的背后,透过目镜去观看外部世界的时候,身体就被驱离了,只剩下必须始终保持理性的精神——观察、分析、判断的意志。与此同时,摄影内在的透视法则给人一种位于世界中心的幻觉。因此,当计洲在二楼透过相机俯视的时候,摄影装置就天然地将他摆放在了那个指引自己的肉身努力前行的位置,成为了似乎能够穿透迷雾、照亮前途的星。

计洲工作室现场,拍摄:林叶

然而,在计洲的创作过程中,所谓的理性却往往不具备指导的作用,反而需要不断地受到肉身的实际行动的干扰。正如前文所述,这完全是一个不可知的过程。计洲并不是事先周密地设计好自己想要的完美方案,再按部就班地进行拍摄。无论是对草木灰的控制还是对植物的摆放,抑或是最后的拍摄环节,都充满了不确定性。故而,这个系列的创作与其说是摄影,不如说是一种行为艺术。他需要在每一个环节上不断地跟自己的内在感觉对话。

于是乎,位于一楼的“草”始终在干扰位于二楼的“星”。在这个过程中,计洲必须不断地在肉身状态——在一楼根据直觉身体力行地与草木灰、植物以及整个平面空间进行互动对话的状态,与精神状态——在二楼借助照相机对整个画面进行观察、审视、判断的理性状态之间来回摇摆,是一种灵与肉不断分离与融合的交互过程。

计洲,“草弄乱了天上的星”展览现场,图片由艺术家和马刺画廊提供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来回摇摆,灵与肉才有了真诚交流的可能。于是,肉身不再单纯地作为客体,完全处于被动支配的状态,而是以其特有的感受性与行动力不断地让灵魂失去控制的能力。灵魂则无法凭空预先做出绝对正确的筹划,以绝对的权威逼迫肉身严丝合缝地加以执行,恰恰相反,在很多时候,灵魂需要放下自己“尊严”,不断地屈身来到地面,虚心地倾听肉身真实的声音。所谓本真的自我,显然不是能够用语言加以说明定义的可解读可控制的状态,而是在灵肉之间这种不断流动变化、沟通交流、互相理解的交互状态之中逐渐生成的,是灵与肉真诚和谐的融合,让人回归到自身内在的“至一”状态。

在展览中,我们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艺术家的兴趣不在于从现实层面上批判或者否定人在未知状态下的虚构与筹划,而是聚焦于生命行为本身的关系中,将现实生活中最为本质的困境、悖论机器发展规律,通过创造性的艺术实践隐喻化地展现出来。在这个过程中,“灰”在内容和动作意义上成为了整个作品或叙事的基本材料,并以它本身的自由动态和不确定的关联为作品提供了基本形态与结构,为艺术家以及所有的观看者提供了一个灵肉交流的可能,也将所有观看者全都带到了与艺术家一样的位置上,在一个更为自然、更贴近现实的状态上呈现出生命本身。当我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或许就会在不经意间窥见生命中那个真实的自我。

注释:
[1] 林叶,“侧面|计洲的影像制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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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艺术家



计洲,1970年出生于北京,自幼学习绘画。身处在高新技术推动不断演变却也渐趋混沌的时代,结束了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以及法国巴黎索尔邦第一大学的学业,他最终选择以摄影做为其作品的主要呈现方式,创作了《工地》,《尘》,《地图》,《模形》,《真实幻像》,《忍冬》等等诸多系列摄影作品。他认为摄影能够准确表达他对当代社会的感受,特别是围绕真实与虚构等二元概念之间关系的沉思。他将清醒的意识注入到无限庞大的视觉符码之中,努力去触碰世界的真相与生命的本质。


计洲的作品一直在全世界各地展出。近期个展包括:“草弄乱了天上的星”,马刺画廊,北京(2024);“共生”,奕来画廊,纽约(2022);“忍冬”,马刺画廊,北京(2021);“虚构”,博而励画廊,北京(2019);“Spectacle”,SU画廊,首尔(2019);“真实幻像”,凯尚画廊,纽约(2017);“模”,SU画廊,首尔(2017);“文明的景观”,凯尚画廊,纽约(2015);“计洲”,和维画廊,杭州(2014);“景·物”,当代唐人艺术中心,北京(2013);“虚幻现实”,A2Z画廊,巴黎(2012);“尘迹”,当代唐人艺术中心,北京(2011);“现实想像与想像现实”,五楼艺术空间,广州(2011);“在场”,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北京(2008)。近期群展包括:“制图学的想象”,绝版影像馆,新竹(2024);“The texture of promises”,Kutxa Kultur Artegunea,圣塞瓦斯蒂安(2022);“巴黎实验摄影节”,巴黎(2020);“CLEAN”,马刺画廊,北京(2020);“不期而至”,第十五届连州国际摄影年展,连州(2019);“中国艺术中的建筑表现”,一千博物馆,迈阿密(2019);“混合的公共性与私密性”,第三届北京国际摄影双年展,北京(2018);首届北镇国际摄影大展,北镇(2018);“负相 叠影”,广州影像三年展,广州(2017);“想象的边界”,Boghossian基金会艺术中心,布鲁塞尔(2017)。



SPURS 正在展出

计洲:草弄乱了天上的星

2024年10月12日—11月17日

Gallery I|SPURS Gallery,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北路二号院798艺术区D06


杰茜·梅金森:异境秘旅

2024年10月12日—11月17日

Gallery II|SPURS Gallery,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北路二号院798艺术区D06


SPURS Gallery
SPURS Gallery 以激发社会的文化反思与文化自信为已任,义无反顾地支持艺术家的创作与推广,同时积极投身与藏家、策展人及机构的多元合作,开启中国前沿艺术与西方立场之间的对话,建立、解放并持续影响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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