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URS 文选】山本浩贵写叶凌瀚——后网络时代的美学与前网络时代的美学:论叶凌瀚作品中的奇妙融合

文摘   2024-10-30 20:02   中国  

叶凌瀚,《羿·九色鹿·火》,2023—2024,“叶凌瀚:羿·爱丽丝”展览现场,兵库县立美术馆,神户,2024,摄影:Kenryou Gu



2024年4月3日,叶凌瀚个展“羿·爱丽丝”在日本兵库县立美术馆盛大开幕。这是艺术家首次于亚洲重要美术馆举办个展。展览分两部分呈现他近8年创作的共19件代表作,其中包括创作于2016年至2022年间备受瞩目的“LUCY”绘画与影像系列,以及最新的巨大尺幅系列绘画“羿·爱丽丝”。此次展览特别邀请到文化研究者山本浩贵撰写文章,我们在此与您分享全文。





后网络时代的美学与前网络时代的美学:论叶凌瀚作品中的奇妙融合


文/山本浩贵(文化研究者)

译/刘子璨


叶凌瀚来自中国,他的艺术实践所体现出的“后网络时代的美学”可谓是一目了然。叶凌瀚曾创作过动画电影和影像作品,于2013年转而开展绘画创作。而因此前的经历,他的作品明显地体现出了运用数字技术的痕迹。在本展中展出的绘画作品是创作者以自己日复一日收集而来的图像(其中大多数至今依旧“漂流”在互联网的海洋中)为基础创作的。



“叶凌瀚:羿·爱丽丝”展览现场,兵库县立美术馆,神户,2024,摄影:Kenryou Gu



叶凌瀚的绘画创作包含多道工序,颇为复杂,但他凭借自己熟练的技术与十余年的尝试摸索,让作品的整体呈现十分精致。他首先会使用画具和喷枪绘制背景,接着用手机拍摄并传入电脑程序中。他就这样不断重复着在物理空间与数字空间之间交替的操作。最终创作出的图像具有丰富的层次,有的具有多样的色彩,有的则使用单一色调创作。无论是哪种情况,特征鲜明的图像都能够牢牢抓住观赏者的眼球。


值得注意的是,在至此的各项操作中,大多数都是在电脑内的数字空间内开展的。这也是叶凌瀚的作品被认为体现了后网络时代美学的原因。但就像下文将要提及的那样,我们也决不能忽略,他的创作过程就是在数字空间和物理空间之间不断地反复切换。经由此种过程建构起来的图像,最终将通过画具和喷枪重现在画布之上。



叶凌瀚,《LUCY-D-010》,2017—2018,布面丙烯,40 x 30 cm


叶凌瀚,《LUCY-U-016》,2023,布面丙烯,100 x 200 cm



本展将展出《LUCY-D-010》(2017—2018)和《LUCY-U-016》(2023)等叶凌瀚自2016年起持续创作至今的“LUCY”系列的多幅作品。“露西”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在非洲发现的人骨化石,被认为是最古老的人类祖先之一。将象征“古代”的猿人作为主题,同时又运用“现代”的技术开展创作,这样的绘画作品蕴含着完全相反的两极之间的丰富元素,具备宏大的历史感。


不仅是在概念上,叶凌瀚的“LUCY”系列作品在造型层面也值得细致分析。该系列的作品都有着统一的氛围,就像是哲学家维特根斯坦所说的“家族相似性”。而背景图层形成的细节、构成画面的色彩与形状,还有笔触交织出的节奏,都富有无法预测的变化感和多彩的变奏,并未陷入平庸的套路化陷阱。



叶凌瀚,《羿·爱丽丝·敦煌290窟DSC_2476》,2023—2024,布面丙烯,170 x 190 cm


叶凌瀚,《羿·爱丽丝·敦煌290窟DSC_2454》,2023—2024,布面丙烯,170 x 190 cm



叶凌瀚在童年时就被神秘的阴阳八卦(中国自古以来流传的关于易学的基础图形)所吸引,受此启发创作出了“羿·爱丽丝”系列,试图将自己来自东方的美学背景融入作品之中。阴阳八卦图象征着万物之阴阳为表里一体的,就像本展中所展出的《羿・爱丽丝・敦煌290窟DSC_2476》(2023—2024)和《羿・爱丽丝・敦煌290窟DSC_2454》(2023—2024)一样。画面中出现了黑色的色块,而白色的人物剪影浮在色块之上,就像是与之互为表里一般,十分引人注目。


至此,我们能够看到叶凌瀚的创作中来自后网络时代的美学特征,与此同时,我们也应当关注到其中的“前网络时代美学”特征。这是因为,相比起被人们频繁提起的前者,后者的特征往往被我们所忽略。叶凌瀚的作品在尺寸上十分多样,有时甚至会出现令人惊愕的巨幅作品,这点的确让人印象深刻。这恐怕与他学习传统壁画技法的背景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叶凌瀚:羿·爱丽丝”展览现场,兵库县立美术馆,神户,2024,摄影:Kenryou Gu



“抽象表现主义”指的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后期到五十年代流行于美国——尤其是纽约地区——的艺术流派。这一流派在其后期,画布巨幅化的趋势愈加明显,越来越多的作品在画面上失去了焦点,而在整体上分布着均衡的色彩与线条。抽象表现主义的代表性画家有杰克逊·波洛克、马克·罗斯科、海伦·弗兰肯瑟勒等人,不过他们的作品与叶凌瀚的作品在形式上并没有多少明显的共通点。


我们当然不能忽略创作壁画的实践影响了美国的抽象表现主义画家们。他们之中有人曾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邻国墨西哥开展创作活动,并属于迭戈·里维拉等人发起的墨西哥壁画运动的相关人员。他们在接触壁画运动的过程中被壁画的巨大画幅所触动。而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后期爆发的大萧条中,许多画家都曾受雇于政府主导的救济项目,为建筑物的外墙绘制墙画。有些画家在这样的经历中感受到了绘制巨幅画面的喜悦。



“叶凌瀚:羿·爱丽丝”展览现场,兵库县立美术馆,神户,2024,摄影:Kenryou Gu



叶凌瀚的艺术实践中也有着壁画学习经历的影子。1986年出生的笔者是在开始懂事时接触互联网的。接近同龄的叶凌瀚出生在1985年,他的童年也许和笔者有些相似。考虑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之后互联网的加速普及,在我们之后不久出生的数字原住民一代,他们中的大多数可能并不认为电脑和手机屏幕上的信息是“虚拟”,而会感觉那是“现实”的一个组成部分吧。


这样的大环境或许也影响了叶凌瀚的艺术实践,后网络时代的美学与前网络时代的美学隐秘而又鲜明地融合在一起。这让他的作品脱离了平凡的框架,具备了一种独特性,而这并不仅仅是当代数字原住民画家使用新兴技术创作的作品如此简单而已。在新冠病毒全球大流行之后的今天,关于技术的讨论越发激烈。叶凌瀚的作品能够在日本展出,并能够获得更多讨论是十分令人欣喜的。



视频制作:顾剑亨、山神美琴、德井苍大



关于艺术家


叶凌瀚,1985年出生于中国浙江,2009年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现生活和工作于上海。


叶凌瀚在2016年受纪录片《人类的起源》启发,把人类的祖先“Lucy”设定为系列创作的潜在主角,通过不同媒介表达他对于技术、未来主义美学以及艺术史的思考。他的作品明显体现了后网络时代的美学。他用手机截屏大量收集网络中的数据素材,提出了“屏幕写生”这一概念,使用数字技术和网络图像进行创作。于是,“LUCY”系列发展出愈加繁复的面貌,作品中破碎的、扭曲的、炫目的视觉特征回应着数字景观社会。在最新系列“羿·爱丽丝”中,叶凌瀚转而大量采集身边的人手机里的信息与图像作为绘画的素材,他运用了阴阳的宇宙观与东方美学,将其融入到对后网络时代生活与社会关系的挖掘。


叶凌瀚近期个展包括:“羿·爱丽丝”,兵库县立美术馆,神户(2024);“从消失到消失”,HdM画廊,巴黎(2022);“LUCY最终回:互联网写生、猜你喜欢、极繁主义”,马刺画廊,北京(2021);“LUCY第三集:一到无穷”,HdM画廊,伦敦(2018);“LUCY第二集:舞蹈·纹身·数据的狂欢”,博而励画廊,北京(2018);“LUCY第一集:Lucy Lucy”,Vanguard画廊,上海(2018)。他参与的重要群展包括:“未来生命档案”,昊美术馆,上海(2024);“跨界:可能与回响”,余德耀美术馆,上海(2023);首届北京艺术双年展,北京(2022);2017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深圳(2017);“第?代”,OCAT上海馆,上海(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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