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为天下先:三年建成港科大 | 新书

文化   2024-10-21 11:07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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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为天下先
三年建成港科大

钱致榕 著  钟月岑 整理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24-8
ISBN:9787108042972 定价:69.00元

【内容简介】

三年创立香港科大,是国际高教界公认的奇迹,要了解这个奇迹为什么会诞生,就要先了解:创办一所一流的研究型大学,到底有多难?20世纪八九十年代之交,回归前的香港正面临一个持续十几年的移民潮,十年内流失了几十万精英,什么人那时会逆流去香港?港科大完全由“海归”华人知识精英创办,这些少数创校学者,如何说服几百位国际知名学者放弃他们在海外二三十年的功业根基,毅然回去?回去以后他们如何凝聚共识,共同努力?科大如何吸引并留下众多有成就的学者?香港那时没有捐款办学的传统,政府支持也很少,科大如何捐募创校时所需的研究设备费用的?科大创校时,实现了很多高教界的创举,他们有哪些卓见,如何做到的?

作者钱致榕教授被香港科大任命为学术副校长,是创校的核心人物之一。他在书中不仅展示了创校过程的幕后故事,更多是关于建立研究型大学,需要怎样的教育理念,以及怎样的条件,各种经验足可供人借鉴,令人深思。书中对两岸四地,以及中西方大学教育理念和办学方向的对比,从宏观到具体,从公共经验到个人得失,无不给人以启迪。而钱致榕首次在国内大学提出的SCI评价体系、讨论如何进行通识教育等问题,穿插在重要的历史记忆中,读来也让人耳目一新。

【作者简介】

钱致榕,著名物理学家、教育家。长期在海峡两岸、香港地区及美国等地推动教育改革。1939年出生于四川,1946年随家人迁居台湾,毕业于台湾大学物理系。1966年获耶鲁大学物理学博士学位。1969年起执教于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1981年参与南京大学-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中美文化研究中心的创建工作。1988年,赴港协助创立香港科技大学,任理学院院长及创校学术副校长。2009年以来,受聘于台湾政治大学,担任政大讲座教授及博雅书院总导师,推动文理兼通的博雅教育。2015年5月受聘为中国海洋大学顾问、特聘讲席教授、行远书院院长。


【目录】

序 许倬云

前言

几点说明

第一章个人选择与初到香港

第二章 首先完成学院系所建置

第三章 意外介入基建设计

第四章 提前建好四大学术服务中心

第五章 行政系统的建立与助力

第六章 科学研究的规划、经费及募款

第七章 聘人的酸甜苦辣

第八章 我们建成科大了

第九章 我来为种树,我去花未开

第十章 和中外大学校长们交流的心得

第十一章 我的反思与结论

致谢


选摘

“老板,碰到麻烦了”

实验室服务中心,不但香港的大学没有,美国的大学也没听过。科大一切初创,由零做起,有它的优势,更有平常想不到的问题。一起购买、安装和运转仪器,就是其中之一,我们一直到1990年才发觉这问题的重要性,所以放在最后。但是回头看,这个独特的仪器中心的设立,使得科大一年后能准时开学;并且使教授们的科研工作能迅速展开,有时比原来的学校还方便。这个名声,使后来一二十年聘请做实验的教授方便了很多。所以我仔细说一下。

那个时候我已经做过二十年的实验,我得到的教训就是需要有专门的人来管理这件事。科大很幸运地找到了胡立人(Neal Wolfe),延聘他来港科大工作。那段往事本身就是一个接近传奇的故事。他是一位大学没毕业的美国密歇根州人。我们买仪器的时候,按香港规矩,雇了一个英国顾问公司咨询,付一成仪器费用当作顾问费。我发现那群英国顾问碰到难题的时候,都会去问一位低调的美国人。所以有次我就直接问这位美国人,你跟这英国顾问公司是什么关系?他说他是公司按天付钱雇用的,他只拿了我们咨询费用的两成,其他都归顾问公司。

某天下午,我们解决了一个难题后,心情一放松,就随便聊了一下,我问他以前是干什么的,他说他在密歇根州立大学工作,后来那个学校裁员他失去了工作,现在他给一家英国顾问公司打零工。我问了他我们在理化生物及电机各实验室碰到的很多问题,以及购置昂贵的精密仪器所遇到的一些困惑,他都能对答如流,显然在密歇根州立大学的十几年,使他的工作经验非常丰富。

我问他有没有兴趣来我们科大,他直接说,我觉得你应该雇我,这样就省掉五分之四的顾问费。我说慢点,我需要跟董事会商量去设置一个新的单位由你负责。他说没关系,他先开始工作好了。我说那不行啊!他平铺直叙地说,没关系,你需要我,没有我的话,你不可能在一个月之内把一百六十个实验室装配完毕。我觉得这个人真的在行,而且是一个不卑不亢的美国蓝领。我就打算向董事会建议建立一个实验仪器办公室,负责全校各院系一起采购和装备的工作,以保证在短短一个月之内能完成工作,准时开学。

周一早上9点,我刚在办公室坐下,他就闯进来了。我呆了一下问他,你来做什么?他对我行了个夸张的军礼,说:“Report to duty, Sir!”(向您报到,长官!)就像电影中军士向军官敬礼报告一样。我连忙把桌椅退后,把脚跷到桌上,喊道,“At ease, Sergeant!”(稍息,军士!)我问他不是要回密西根和老婆商量吗,他说回去过了,他老婆一直向往东方明珠的香港,所以周末就把房子卖掉,来了香港。

遇到这样老实直爽的人,我必须至诚以待。我说这三年你在港科大一定有工作,三年之后呢?他说:“等我来了,能跟你一起工作三年,一定会有成就感。我相信东亚在崛起之中,中国不断会有新的大学要建设,如果科大不识货的话,三年之后我到中国内地去、到印尼去都没问题,无论如何,我会给你好好做。”可是我们当时没签约,连董事会同不同意也不晓得。他说他们会同意的。我问:“你怎么知道?”他说:“董事们都是商人,不笨,他们需要你,你需要我,所以你会说服他们的。”

他看得很清楚,马会在1991年9月1日才能给我大楼钥匙,然后10月2日要开学,一百六十个实验室要准备好,是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挑战。后来我跟董事会说,大学最宝贵的资产是教员的时间,不能浪费六个月让教员等设备,因为这样出不了研究成果,将来就没人敢来,人才就是靠个理念。胡立人问过我,在美国搞得好好的,为什么跑到香港来一片砖一片瓦地建一个学校?我说就是因为现在可以按我们自己的理想做一件事,可以把人才培养得更好、花更少的钱,等等,这个理念把他打动了。看来他也是一个挑战狂。

胡立人问:“我来了,现在做什么?”我跟他说:“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一个月以后才会来的!”他很聪明,就用他的大眼睛瞪着我,不说话。最后我说:“好了,这里有一厚叠订单,是这星期我们要买的仪器设备,等我签字,你帮我看一下。”过了两个钟头他回来:“老板,碰到问题了。”他说:“我们订了约三百万美金的实验台,这东西一百五十元一公尺,我们买了两公里……”我打断他说:“疯了,我们怎么会买那么多的实验台?”他不吭声,只是盯着我。突然我想到,如果二百个实验室,每一个都装十公尺的实验台的话,就是两公里!显然这还只是一部分!我不禁拍了桌子想到:“老天,谁曾买过这么多实验台!”

他看我悟过来了,就继续说,这种实验台都是英国木粒压缩板,但是香港潮湿,这材质会发霉,霉菌经过中央空调,会散到所有实验室,无法清洗,会导致大量化学、生物和生化实验室报废。他说他可以重新订货,反正提供已订购实验台的这家厂商还没送货。我问有没有替代品,他说他找到了,而且可以少花一百多万美金。后来,我向董事会要求成立一个实验室服务中心的办公室(Office of Laboratory Service)。有一位董事问我,有钱聘他吗?我说他没上任就已经为我们把他三年的薪水都省出来了。

当我准备取消英国的订单时,胡立人立刻提醒我说:“你们从美国跑到大英殖民统治之地来,然后又把英国人订的英国货取消,会不会有问题?”我问他怎么办,他说可以把给化学跟生物实验室订的货取消掉,但物理系的就保留下来,这样只是取消一部分订单。他又跟我讲了这栋大楼哪些房间有问题,哪些没有。我跟他说让科大教授能够尽快展开研究工作,是我们的第一要务,我不要未来的教授们冒这个风险。订单既然是我在任时下的,就由我承担改正的责任,不能拖,还是决定订单全部取消。我就请他为我拨电话接通英国仪器公司的香港经理谈谈。最初这位经理强调合同有法律效力,不能随便取消。我提醒对方这材质在香港会发霉,科大的实验室可能会搞到全校停摆,准会变成报纸头条。他一听就呆了,问我们怎么会订购这东西。我说是一位英国顾问建议的。不论取消不取消,他都担心对他们声誉的影响。最后我想出来一个办法,由于开学需要,由科大要求他们提早一个月交货,以保证有足够时间安装完毕,他回答由于工厂生产日程早有安排,碍难照办,就主动取消了订单。后来胡立人告诉我,由于这一回合操作,那家公司后来跟科大特别友好。我们做到双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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