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在凉风习习夜色里,伴随着皎洁的月光和星光,才感受到一丝秋天的况味。总算送走了夏虫夏花的绚烂,终于迎来了秋风秋雨的清凉。但见穿街过巷的西风,纵使没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奇观,但估计过不了多久,天地间就是这样的光景。只是,兀自想起,这样金黄的落叶铺满街道,是不是有些似曾相识呢?记得在咸安区,那种高大的银杏树,不只厂区绿化带有,就是县城的街道两旁随处可见,着实那一树金黄色的叶子,给人赏心悦目的视觉!不仅仅是这种树作为稀有物种,而且它们会一种特别的气质装扮一座城的风貌。诚然,与武汉街头的梧桐相比,丝毫并不逊色。时隔多年,我依然很纳闷,为什么市区都喜欢栽植一些落叶树呢?难道不嫌扫大街麻烦么?
直到,在时光深处迎来送往,遇见春花夏木的繁茂,寄兴秋月冬雪的高洁,亲历花开花落的过程,才如实参悟春华秋实的内涵。不知谁定义的一年四季,让每一个时段,都有迥然不同的色彩;让每一个季节,都能呈现浓淡相宜的气息。奈何,日子慌慌张张,生活不得安闲,哪有那么多时间钟情惬意的自然?我分明记得,七月里头那只潜伏在房间角落喋喋不休的蟋蟀,在这个凉风有信的八月销声匿迹,因为前日清晨起来,就看到它死翘翘的尸骸,莫非也是应季节的流转而休养生息吧?而那故园的蛙噪虫鸣和蚊嗡蝇吵,估计也都将消停下来吧?忽而,听闻今朝是七夕,却也抬头望天,不见月光,不见星辰,何来鹊桥相会?何来重逢之日?据说,要站在牵牛花下才能看见,也不知灵不灵验!但时已至此,那句“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让尘世间的痴男怨女情何以堪?
在即,不必为儿女情长的思念而动容,只想为牛郎的执念而赞叹。一个仙女,一个凡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截然不同的道场,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实属天地不容,犯了大忌啊!人和仙怎么能够相亲相爱,简直超乎常人的想象!然而,纵使千百年来,这种质疑声和否定声不断,可是对于“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说辞,从来都没有湮灭过!自不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感慨?自不说“几许欢情与离恨,年年并在此宵中”的惆怅?自不说“千家闭户无砧杵,七夕何人望斗牛”的寂寥,就是那天地永隔也隔不开郎情妾意的欢心,这作为一个源远流长的民间传说,却又发人深省,给人意犹未尽的感觉。而织女的苦楚,大抵如同嫦娥一般,原来,总有一些无法圆满的情节,在地老天荒的时空里纠缠不清!在即,不曾突发奇想,世间没有十全十美、花好月圆的喜剧,唯有爱而不得、痛而不忘的悲剧,却又让人回味无穷。在那个阶级和地位丝毫不减的时代,贫富差距不足为怪,一切都将受限,门当户对很重要,没有什么可以巧取豪夺。按照常理,穷人占据穷人的圈子,富人相拥富人的圈子,大家各自安好,互不冒犯,所以,很少有富贵人家的千金嫁给穷苦人家的儿子,当然,也不可能有富贵人家的儿子,娶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儿,这一点也不奇怪,毕竟人生的命运,一开始都被他所处的阶层锁死,哪有翻身上位和逆风翻盘的可能?曾经百思不解,为什么古人构想的神话总是凄美迷离?现在想一想,其实还是蛮有道理的。想想看,倘若织女就在凡间跟牛郎一起勤勤恳恳、相夫教子地生活,倘若王母娘娘没有划开星河那道防线,倘若他们的苟合之举不被阻拦,后面,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仙女重蹈织女的覆辙?如此一来,天庭的规矩,岂不全都乱套?只此,适逢八月伊始的农历七夕,却有给人太多的思考。为什么老天安排两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相逢?为什么古时人们在那样黯淡无光的环境还能发挥这么新颖的想象?为什么一段没有任何物质欲望的感情会如此的牢靠?只此,平凡的日子里,不动声色就很美。这夜晚,一如往常、月华如水,依旧有凉风如昨,淋湿了月光的颜色,所以看不清远方的轮廓。也许风刚好经过,也许花刚好开过,也许你刚好来过,所以你看这世间光影婆娑,我们,有幸相逢,终会散场,不过都是彼此的过客,却注定只能错过。天为新秋故作凉,海风吹雨入虚堂。
凉生庭树阴阴绿,润袭篝衣浥浥香。
杯泛鹅儿供小啜,碓舂云子喜新尝。
一年又见星桥近,未信仙家日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