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度疏松将入室,露零蔓草欲沾裳

文摘   2024-11-07 13:13   浙江  

蓦然之间,岁月仿佛一下子跌入夜凉如水的冰谷,天地日月从此失去了原有的温度。走在霓虹灯映照的夜色中,户外的风拔凉拔凉的,光溜溜的马路,不时从草丛里窜出一条狗来,多少让人惶恐,频繁闪烁的红绿灯,以及被修剪过枝干的行道树,瞬时倍觉这座城市的孤清。大约是最近夜班的缘故,车间的闷热和室外的冰冷,便形成强烈的反差。这个时刻,徒然“只爱杯中都是月,不知身上寸深霜”的凉薄,通常只想在被窝里取暖,谁还想外出喝西北风?与诗人“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的观念不谋而合。


蓦然之间,冷空气趁上次台风到来之际伺机南下,给这秋高气爽的时节增添了冷色调。空旷的一片草地,没有鸡鸭牛羊的踪迹,野雏菊在夜风里摇曳着黄白色的花朵,路边成片的狗尾巴草,不由自主地拔起一根来咀嚼,释放我的小情绪。古人都是把花瓣含在嘴里,并美其名曰“含英咀华”,我倒希望,拾一根草来品尝,难道能悟出什么哲理?据说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不要小瞧那些素食物种,他们本是高贵的所在。从昔日的草样年华到如今的牛马时代,有没有发现继往开来的变化?我分明记得,那一只野鸡是怎么钻入草丛的。但与此同时,也让人脑洞大开,何时逮住一只,不是为了大快朵颐,而是拔下两根的野鸡毛,花里胡哨地插在发梢,并得意洋洋地自诩美猴王。



不知不觉,从“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遍地金”的寒彻,到“昨夜清霜冷絮裯,纷纷红叶满阶头”的萧索,已然知晓一点立冬的音讯。这个冬天果然不请自来,在秋天还未行远之际,是否还有一丝余情未了的遗憾?关于季节的情怀,总有那么一点领悟,或是对生活孜孜不倦的追求,或是对时光烂漫如初的憧憬。从“柿叶翻红霜景秋,碧天如水倚红楼”的喜悦,到“一点禅灯半轮月,今宵寒较昨宵多”的凄凉,无不是四季霜华的交替;从“菊暗荷枯一夜霜,新苞绿叶照林光”的桑梓风光,到“甑炊饱雨湖菱紫,篾络迎霜野柿红”的淳朴民风,无不是三餐四季的人间烟火。只是,纵使时光做酒,万般痛饮不回头。某些执念,是窗棂上薄薄的霜色,装进月光的杯子里,就是一盏浓香绵软的新茶。我隔着光阴备下,只等那个夜里寂寞的旅人,走累了,停下来,与我,将一段旧事喝到细密如麻。

不知不觉,从“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硕果累累的喜悦,到的“园蔬林果不足数,山雉野兔霜未增”的闲适,才发现春华秋实的迹象。早已过了菊绽桂香的浓烈,时下依有橘黄柿红的收获。不必说那两株挂满柿子的树,又让人想起一些什么。好像是郭德纲说的一个相声吧,就说院子里的柿子熟了,莫要全部摘尽,当留一点给鸟雀过冬,道有饿殍可分些与人充饥,此举便是大爱善心!如此一番,不觉念及“满川秋穫重赪肩,拾穗儿童拥道边”的人间俗事,不觉想起“不为困穷宁有此?只缘恐惧转须亲”的贫苦阶层,不觉感知“白骨已枯沙上草,家人犹自寄寒衣”的拳拳之心,不觉寻见“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的凉薄之象。天气果然冷了许多,一身薄裳,不抵夜寒。当我们总为自己的冷暖顾影自怜时,可否想起”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的人间疾苦?可否想起“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的动荡不安?可否想起普天之下的黎民苍生?当我们总是夸大其词自己的悲欢离合,却常常忽略大多数人的逆境苦难时,那种悲天悯人的情结,自当如影随形!



我们,一定要在时间动荡不安的洪流中,不舍内心的火把,致以绚烂的花火,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束光,并发光发热,温暖余生,照亮远方。风寒侵夜枕,霜冻怯晨妆。人间忽晚,山河已冬,愿君安好,欢愉此生。


我们,在世间坦荡地行走,承载生活的重托,不图回报地付出,如牛似马地奔劳,收获的是灵魂的丰盈。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在清冷时光的角落,只想偏安一隅,静静做着自己热爱的事,没有功利的羁绊,只有满心的欢喜与安宁。



郊墟一夕动新凉,蟋蟀声多近我床。

风度疏松将入室,露零蔓草欲沾裳。

槎浮渐觉星河近,铚又犹怜里巷忙。

灯火简编妨老眼,窗前惆怅旧萤囊。


疏灯篱落
窗隔疏灯描远近,夜深篱落咏晨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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