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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的 心
刘志敏
农历十月二十日，娘离我而去了，悲痛过后，我又替娘高兴!
娘去世的那天，阴历和阳历都是二十日。这样的巧合，我以为是娘一生的圆满。
娘的丧事办得很顺利也很体面。娘安葬那天，到墓地为娘送别的亲朋有百余人之多。
娘在村里威信高、人缘好，娘生病的日子，来看望的乡亲们可谓络绎不绝。
娘在家里孝老敬老，厚爱晚辈，连在外工作生活了四十多年的二哥（堂哥）也先后两次回来看望娘，为娘送行。
娘受到这样的礼遇，合乎情理，受之无愧!
娘离世前，关于自己的子女，她没有半句的交代，娘知道我们都已成年，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和事业。
唯有两件事，是娘在世时老早就叮嘱的。
娘告诉我，她没花完的钱都放在了我家的菩萨座像里。
娘离世后，在我们为娘守灵的夜晚，当着我们姐弟四个，我第一次搬开了供奉的菩萨像。用手伸进去掏，很费力费神，终于掏出了一串用红绳系着的几卷百元面钞。看所系的绳子和包裹着纸币的塑料袋，都已很有些年份了。
在打开这些塑料袋的时候，我的手是颤抖的，泪水也模糊了我的双眼：娘啊！我既心疼您又想责备您！
父亲离世早，您含辛茹苦将我们姐弟拉扯大。过去日子艰难时，您为我们上学和成家立业，为钱的事可以说是东挪西借，借遍了邻居借亲戚。娘啊！您为了子女的尊严而从不顾忌自己的尊严。那些年里，您向多少人张了口，您欠下了多个外债，您从没有向儿女倾诉过。您把家庭的所有负担都担在了自己的肩上，您把生活中所有的委屈和无奈都装入了您一个人的肚子里！
最近这十多年，我们做儿女的生活都基本稳定了下来。我们偶然会给您些零花钱，让您买些自己喜欢的吃食，添几身换季的衣服，购置一些日常必备，可您从不舍得花这些钱。
随着国家老龄照顾政策的落实，娘每月也有了一笔固定的收入。虽然钱不多，娘已相当满足了。这笔钱，想必娘会心安理得去花费了，不承想，娘又节衣缩食，把这多数的养老金原封不动地给保存了下来。
娘所留下的这笔现金接近万元，足足负担起了她离世时的所有开支。这笔钱在别人眼里也许不算什么，可在儿子我的心中，那是一笔天文数字，有千钧的份量！
娘，您生前交代的第二件事，儿孙们也已帮您完成，您可以含笑九泉了。
十多年前，娘第一次生病时，我们有了提前给娘箍墓的想法，娘提出来将祖母的老坟到时一并迁到一起。娘说祖母生前太不容易，太艰难，死后孤坟一座又太孤单。顺了娘的心意，我们在给父母箍墓时，又在上头的位置同时给祖母箍了另一堂墓。墓箍好了，单等母亲百年后，祖母也一起“乔迁新居”。
这次娘病危，说句心里话，我对祖母迁坟一事是犹豫不定的。一则祖母原先的墓地风水不错，当年我是一锨一锹参与了修墓的过程的，对这里自然是有感情的。另外，总感觉迁坟过程太麻烦，这是我犹豫再三的又一个原因。
娘已病入膏肓，可脑子一点都不糊涂。她似乎洞察出了我的心思，一天三逼让我给在西安的二哥(堂哥)打电话，让二哥抓紧时间回来一趟。看娘逼得实在太紧，我只好打通了二哥的电话。二哥很快就回来了。在娘的病床前，不待二哥询问他婶子的病情，娘就含着泪颤巍巍地说:“慧敏，你奶奶老可怜，把你奶奶的坟和我们的迁到一起!”娘已多日不进茶饭，连泪水也干涸了，而站在娘病床前的我们兄弟几个却都泪如泉涌，哭得稀里哗啦。二哥含泪点头，并答应到时一定再回来亲自看着为奶奶迁坟。
祖母二十岁守寡，娘也从小失去亲生母亲。连同伯母，在伯父和父亲都在外工作的那些年，她们婆媳三人相依为命，结下了比亲生母女都要亲的婆媳关系。娘说祖母脾气不好，她和伯母妯娌俩挨祖母打骂那是经常的事。娘又说祖母做得一手好针线，茶饭头(做饭)也好，也最疼她和伯母了，视她们为亲生女儿。
娘感念祖母很早守寡，也感念祖母待她如亲生闺女一般，在施以严厉的同时是超越血缘的亲情和关爱!
娘，作为长辈，你在世时把无私的爱都倾注在了您的儿孙身上。您离世后到了那边，再去寻回您与祖母隔断了三十多年的婆媳亲情吧！
作者简介：刘志敏，洛阳市散文学会会员、宜阳县作协理事、白杨镇文联副主席、白杨写作学会会长兼主编，发表网络作品一百多篇，散文《温暖的记忆》发表于《牡丹》杂志2024年12期，创建有微信公众号“乡土文学 白杨礼赞”。
主播简介：玉华，本名郝玉华，河北省怀来县人，中学英语高级教师，现已退休，爱好广泛，尤喜播音、唱歌、旅游等，用声音传递人间的真善美，用脚步丈量祖国的好河山。
（本期编辑：刘志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