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风物
鹿奉俊
今年霜降时节,我回了老家一趟,在家乡的山村漫步,到处呈现着城市无可伦比的风物之美。
我们兄弟几人吃罢晚饭,信步行走在山村的街面上。突然阵阵花香袭来。我们随香寻觅,原来香气是从一棵丹桂树上散出。但见朵朵丹桂结成球冠,在绿叶间櫈红一片,一簇簇地拥立枝头,花瓣细细、圆圆、厚厚、憨憨地构成一个十字伞,充满稚气地挨着挤着,全然一群长不大的孩童。此情此景,在丹桂的感召下,我们依稀也回到了童年时代,变成了一伙顽童,充满童趣的在树下欢笑着,跳跃着,旋转着……
桂花,喜欢以多取胜,更喜欢低调地甘做配角。无论是在山村行道上作为观察树,还是在某种食物中被人们视为点缀的调味,或是用于茶的窨制,它都甘之如饴。
桂花,是民间乡人的,也是文人墨客的。王维的“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总让人感到有些落寞与孤寂;宋代诗人黄庚的“岩桂花开风露天,一枝折向枕屏边”,又给人带来颇多的恬适和风雅。
人生如桂,每一次为他人作陪衬,都是在成全一个更好的自己。
柿子,在家乡的田间地头,岭上崖下,以及家家户户的门前房后,几乎都有柿子树。每到深秋,叶黄飘落,满树悬挂的红圆柿子,似无数飘空的小红灯笼一般分外令人惹眼兴叹。家乡的油型柿子圆滚滚的,憨头憨脑,橙色的薄皮之上泛着一层浅淡的白霜。待它成熟之后,就以自己涩、苦、甜味的招牌邀请群鸟飞向枝头儿,啄吧,啄吧,尽情地快来啄吧,我的果肉是非常好吃的;每当秋风刮来,它们就像摇动的金铃奏响一支秋天的歌;秋风,你好,我们一起荡秋千吧;每当秋阳撒下金光,它们就会尽兴欣然的和秋阳抱个满怀,就这样紧紧地拥抱着,一直抱到圆脸渐红,心灵变热。时不我待,家乡的人们开始忙于收柿子,将一个个红圆柿子,从枝头剪下来,又整齐有序地把它们放进瓦缸里闷着,捂上一段时间,取出来托在手上,沉甸甸、鼓胀胀的,煞是喜人,用小刀子轻轻削去柿皮,兴致地咬上一口,脆生生、滑溜溜、甜蜜蜜,好生解馋。
这多像我们的青春啊!生涩叛逆,让老师咋舌,让家长头痛。可是,只要适当的疏导,合理的教化。然后,把一切完全交给时间的历练,那么定会水到渠成。
栾树(狼把枝树),它是秋天的信使。一到秋天,它们抖落一身黄花,结满一身青的、粉的、红的蒴果,在家乡的山岭中,在蜿蜒的村路旁,到处张扬着迷人的色彩。板山崖前全是柏树,四季常绿;黄栌、红枫相立其间,将板山崖点缀得层林尽染,还有那一棵连一棵的栾树,突然冒出数不清的小灯笼悬挂树梢,越过一弯又一弯堰头地块,足可聚焦人们的眼球,使之化为定格的特色美景!
栾树只是一种普通的树,它以何能而营造一个灿烂的秋天?原来栾树是天患子科属落叶乔木,又称木栾,栾科、灯笼树。夏天盛开细细碎碎的金黄色的小花,在一簇簇地挤在枝头,在浓密的绿叶间形成一个个金色花絮,此起彼伏,续而不断地开放,一直延续到寒露季节。雄花次第飘落,简直堪比金雨纷下,伴随的还有一地的蚜虫,哈哈,它们是共生关系,互相喜欢呗!
凡落下的花朵全是雄花,完成了自己担当之后,便落地化作花泥。授过粉的雌花就开始缔结蒴果,初为青色,日渐变粉,再由粉变红,最后由锗红再度变白,形成透明的丝麻状。所以,一到秋天,青的、粉的、红的、锗红的,色泽丰沛地高高挂上树梢,五彩灯笼一般,妙手可言煞是好看。
栾树是率性的,我心由我不由天。它可以在同一棵树上呈现三种景色,黄花、红果、绿叶,交相辉映。你若剥开飘落在地的红笼果,将会看到小小灯笼里盛有几粒黑色种子,并且静静地躺在每个果瓣的基部,一个个珠圆玉润,憨态可掬。
秋,以特有的方式,为山村编织着“诗和远方”。风物是载体,承载的却是我对生活的无比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