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省南漳县地处鄂西北，系荆山山脉向江汉平原过渡地带。东接古荆州，南临大三峡，西靠神农架，北枕武当山，是楚文化发祥地、三国故事源头、和氏璧故里、中国民间文化遗产廊道和中国古山寨文化之乡，素有“金南漳”之称。由于县域内多山，野外文物资源丰富，尤其摩崖石刻与石窟寺分布较多，因此在“四普”工作中，南漳县“四普”工作调查组将“石窟寺与摩崖石刻”作为重点调查对象。近日，我们决定对南漳县石窟寺中久负盛名的金山洞石窟寺展开“四普”调查。
金山洞石窟寺隐藏在荆山深处，发现于2007年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中，在2021年进行的石窟寺和摩崖石刻专项调查中才初步厘清其性质、大致规模。当前，按照“四普”工作的标准和要求，需要对其做进一步精准测量和资源调查、统计等工作。金山洞石窟寺位于长坪镇陡山村，不仅路途遥远，从所在村庄的名字就知道分布在山势陡峭的地方。从相关调查资料中，可以知道这是一个凿石供佛形成的石窟寺，而且保存了众多的刻石题记，是一处值得关注的文物资源。调查组中的工作人员大部分囿于路途遥远、艰险，一直无缘得见，但一直对这里充满了好奇与向往。本次，我们进行了充分的准备，携带相关设备，几乎全员上阵，一行5人踏上了探险之旅。
荆山探险 艰难行走
当天上午七点半，我们驱车从县城出发，一路向西，25分钟的高速到达长坪镇后，就进入了高山峡谷之地，顺着一条狭窄的盘山公路一路攀升翻山越岭到达了陡山村黄家坡一家农家小院前停下，今年70高龄的村民沈家寿就是我们今天的走访对象兼向导。据老人说，其祖上一直在此居住，大约几百年了，代代相传，一直坚守和陪伴着金山洞石窟寺。我问女主人去金山洞要多长时间，女主人说我们平常20多分钟就能走到，你们不经常走山路肯定要慢一些。在向导的指引下，我们带好设备，急切地朝着沈家门前的山谷中走去。
金山寺地处谷底，沿途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路面布满了斑驳的青苔，青苔上踩踏出来的足印依稀可见。小道时时被两旁繁茂的灌木杂树掩盖，拦住行进的步伐，有时需要用镰刀清理。再向下走，一段陡峭的石壁出现在脚下，石壁上是不知何年何月人工开凿的狭窄石梯，我们小心地侧身通过石梯继续向谷底行进，走着走着，深感“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后来抬头仰望已不再是蓝天白云，只时不时的有几道阳光斜射过来，山色空蒙，异常寂静，偶尔闻听几声鸟鸣，使人联想到了唐代诗人王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的诗句。我们小心翼翼地前行，眼睛不敢望向下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滑倒向旁侧的悬崖之下。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深切感悟。这段女主人说的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我们前后耗时近一个小时才走完。在一个略显平缓的山咀子上，放眼展望，前方的大山刀削斧劈犹如一张卷帘挂在半空，前方应该就是石窟寺的山门了。正当我们略松了一口气，欣赏周围的风景时，突然“嘭”的一声，一块大石从天而降，砸在我们即将经过的石阶之上，随即顺坡翻滚而下不停地发出轰响，尔后又回归到了一片寂静。我们惊出一身冷汗，有队员分析，或许是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惊动了藏身山头的动物，奔跑中将石头踩踏下来。随即我们壮起胆子大声“哟呵”，然而只有呵呵的回声在山谷中飘荡，回应我们这一行小小的闯入者。
普查文物 记录历史
金山洞石窟所在的具体位置，是南漳县长坪镇陡山村境内的黄家坡，黄家坡是一座三峰相连石灰岩结构的山体，峰壁高达200余米，如斧劈般由峰顶垂直而下，宛如一面画屏，美轮美奂蔚为壮观，其坐北朝南，海拔高度650米。这座陡峭险峻的山体，不仅是陡山村得名的原因，而且还遮蔽、保护了金山洞石窟寺，直到近十年来人们才再次发现它的踪迹。
我们小心地越过山门，金山洞进入眼帘。虽然我们已经从各种渠道知道金山洞规模比较大，但眼前的一切还是让我们发出一声惊叹，看来今天的调查任务相当艰巨，我告诫队友们，赶紧争分夺秒开展工作。
由山门顺东壁而入，为一处宽大的平台，台东的龙洞为石窟寺的核心，半敞式洞口高达20余米，穹窿状洞顶钟乳下垂千姿百态，洞壁上方一股清泉顺着石壁倾泻而下，宛若水帘落入玉盘，经年不断，午后的阳光直射水面，水雾中便显现出一道七色彩虹，奇幻美伦，魅力诱人。泉水外溢穿过月桥沿龙沟奔流而下注入冷水河，向东湍急而去。龙洞两侧分别凿有一窟，内外竖立数方碑碣，记录了石窟的开凿史以及香客的功德。出洞顺石壁向西为一条人工打凿的百米梯道，上下起伏异常险要。多数石窟都开凿在这条梯道一侧的山壁上。梯道尽头为一个自然石洞，经人工修凿出门窗，形成洞室，门口石壁摩崖题记为明代刻制，记录了金山洞创寺的来历：明朝嘉靖年间，游方僧金山游历至此，见其地山色秀丽，泉水涌动如注，仙气飘绕，实属天赐宝地，于是四方化缘，创立了金山寺。金山寺延续至清末，由于山体落石毁坏建筑，走向了衰落。
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金山寺有天然经人为加工的洞窟8处，其中成熟的石窟6处，分别为龙洞、佛洞、财神洞、灵宫洞、药王真人洞、齐天大圣洞等。鼎盛时期，全窟供有铜、铁、石、木神像五十余尊，并在石壁上开凿台阶方便香客出入。在古代生产力极其不发达的情况下，纯粹人力施工，工程规模可谓浩大。经过岁月的侵蚀，金山洞遭受到严重的破坏，当前现存碑刻26通、摩崖碑记11处，神像10余尊，其规模之宏伟、遗存之丰富在全市同类文物中依然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文物保护 任重道远
打卡、定位、测量、调查完毕，站在洞口可眺望小金顶、龙头山、子武坡，洞窟空气湿润而清新，林木葱郁，水源充足，山峰秀丽，是个值得一观的好去处。此时，谷底已经薄暮初现，为安全起见，我们收拾好设备，踏上归程。站在石壁阶梯上回望，金山洞再次隐入树木葱茏之中。金山洞石窟寺地处天然峭壁之下，在这里可以沉淀心灵，领略明清文化。回想洞内遗留至今的殿宇石墙、残垣瓦砾、台阶以及巨大的人工平台，更令人追寻其昔日的雄姿。而今洞窟尚在，但已没有了昔日的朝圣盛况，只有极少慕名而来的骚客驻足停留，拜读碑碣，临摹碑帖，倒是给冷落的洞窟增添一丝人气。
石窟寺是佛教典型的遗存。随着佛教的发展，石窟寺由古印度传入中国，汉代以后，佛教在我国盛极一时，石窟寺也随之延及到中原地区，受到各朝各代权贵者们的追捧，虽是天堂的神，却影响着世俗之人，成为祈求美好愿望的精神支柱。金山洞石窟寺是历史的遗存，今天对于研究南漳县的人文也是不可多得的文物资源。南漳县的石窟寺有近20处，从南北朝至明清时期都有保存，记录着当时凿窟史事以及修缮功德。它默默地期待着一位位有心的访客去解读、去探索。南漳县的石窟寺，在本次“四普”调查摸清家底之后，文物部门将采取措施，对其加强保护。
襄阳市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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