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何北发来信息说晚上要过来找陈以的时候，陈以正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电影。
“八点的时候我到你家？”
“可以呀，都快半个月没见了。”陈以回道。
“行，晚上见。”
“ok。”
放下手机，陈以回忆了一下，嗯，和何北都认识快两个月了。
两个月前的一个夜晚，陈以在软件上聊到了一个男生，互相看了照片之后都觉得很满意。
当晚就见了面上了床。
事后陈以问他怎么称呼，他笑道：“何北，叫我小北就行。”
两个人从认识后便一直保持着这种床上伴侣的关系，每次结束后，两个人也都会聊聊天。
聊自己爱吃什么，对方爱吃什么。
平时喜欢做什么，爱看什么电影。
但关于个人更具体的信息，比如哪里人，工作是做什么的，从小到大的经历，双方都默契地只字未提。
陈以觉得自己对他是有好感的。
他长在自己的审美里，和他的亲密也很契合，彼此又还算能聊得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往前一步，试试把两个人的关系从P友变成恋人。
八点，何北准时到了。
一开门，陈以就看到何北满脸的笑容。
“哈喽，好久不见。”
“是呀，都半个月没见了。”
“哎，最近出差太忙了。”
“嗯，懂，工作第一。”
何北脱了鞋，进屋后径直走向沙发：“我先抽根烟儿。”
“你抽呗，我们又不赶时间。”陈以笑了起来。
何北听这话音儿也笑了一下。
“我已经洗过了，要不你去洗？”何北看向陈以。
“你都洗了？”陈以疑惑。
何北笑得很放荡：“是呀，后面洗得很干净。”
陈以不好意思起来：“好，那我去洗……很快。”
洗完出来的时候，何北已经不在沙发上了，他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暧昧地看着陈以。
陈以把身上的水全部擦干后，一下子跳到床上，他把何北搂在怀里：“好久没这样抱你了。”
“嗯。”何北一把抱住陈以的腰。
陈以闻到何北的身上有很好闻的体香，他心里动了一下：如果以后的每个晚上都能这样抱着他就好了。
是何北主动的。
他的手开始在陈以身上摸索起来，随即两个人气喘吁吁。
一个多小时后，双方大汗淋漓。
半个月不见，两个人在过程中都在拼尽全力。
陈以觉得自己把这半个月的思念、冲动、欲望都投注在了刚才的激情上，他像是想把何北嵌进自己的身体一般，力气使得又狠又准。
而何北呢，也差不多。
只不过陈以拿不准的是，他的那种拼命只是纯属出于身体的需要，还是有和他一样的情感投射呢。
2.
“我先去洗。”
“好，我把地上收拾一下。”说完，陈以就用手去捡地上的卫生纸。
何北洗好回来，坐在沙发上又点起了一根烟。
陈以快速地冲洗了一番后，也坐到了沙发旁。
何北不说话，就默默地抽着烟。
陈以看着他，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沉默半响后，屋子里终于有了人声。
“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做什么工作的呢？”陈以看着何北。
何北转回头看着他，淡淡地说：“我做客服的，每天接电话……”
“真的假的？”陈以好似有点不相信。
“骗你干嘛，我也没读多少书，就上了个大专，想找好的工作也找不到。”
“客服这工作待遇如何呢？”
“每个月五六千吧，将就能活。”何北的语气很平淡。
但听在陈以的耳朵里，他却觉得这话充满了艰辛和不堪。
“你是哪儿人呢？”陈以继续问。
“中国最穷的几个城市之一，要不你猜猜，看能不能猜着……”
陈以猜了半天都没有猜准，何北最终也没有公布正确答案。
“你今年多大了？”
“25，你呢？”
“马上27了。”陈以看着他说到。
“嗯。”
陈以一直在等何北问他一些个人问题，问他是做什么的，收入如何，想不想谈恋爱，但是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开口。
只是默默地坐在那抽烟。
烟雾把何北整个人都快笼罩了，让陈以都有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了。
一个月五六千的工作，来自中国最贫穷的城市之一，说实话，陈以之前完全没想到。
因为何北的气质和谈吐在他看来，一点都不符合这个情况。
陈以一直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功利主义的人，找对象，只要自己喜欢就行。
他穷他富，都无所谓。
但是当真听到一个25岁的男生，家境贫穷，每个月在这个接近一线城市的二线城市里只有五千块钱时，他还是会有一种要远离的冲动。
当这个想法在他脑子里一瞬间产生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难道我骨子里其实一直都是个很市侩的人吗，只是我自己都没有发觉？不然我为什么会有一种嫌弃他的感觉产生呢？
他看着何北，陷入了沉默。
在刚才的这个聊天之前，他觉得自己对何北还是很有冲动的。
可现在，就在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所有欲望和冲动都冷却下来了。
3.
但他还是想上前拥抱一下他。
他伸出手，想去搂何北。
可没想到，何北好像很抗拒似的，一下子躲开了。
何北回头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身上痒……”
陈以陷入困惑中，原来他一直以来对我都没有好感？
不然怎么会这样。
那这样正好，以后可以桥归桥路归路了。
烟终于抽完了，何北站起身：“我先走了，明天还要上早班。”
“好。”陈以也站起来，语气淡淡地。
拉开门，何北走了出去，然后又转回头：“再联系哟。”
“噢，好，再见。”陈以有点恍惚。
他知道，以后应该是再也不见了。
晚上十一点，陈以刚准备睡觉，何北发来信息：“和你do很开心，和你说话也很开心，再约哟。”
陈以看着这一串字不知道怎么回。
第一个很开心，他其实也很有感触。
何北身材不错，隐隐的肌肉，所以和他亲密时，陈以会上头。
而第二个开心，他有点自我怀疑了：他觉得和我说话很开心，这话从何说起呢？
那自己和他说话时，自己开心吗？
不知道……
他想到晚上，在何北说他的个人情况之前，他对何北是有满腹的欲望和激情的。
等他告诉自己，他很穷，家里也穷时，他觉得自己的所有想法都死了。
但好像又没有死绝。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还是想和他试试的欲望。
于是，他伸出手，想拥抱他。
可他拒绝了。
就是这个拒绝，让他彻底心死了。
他觉得，在床上的亲密都不过是当时的需要，而床下，如果他会主动和自己亲密，那才是真正的亲密。
而这个拒绝就表明，何北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想进一步的想法。
既然如此，还留着干嘛。
但，他没有删掉他。
只是不再联系他。
就这样，过了快三个月，陈以都快把何北给忘了。
一天晚上，何北发来信息：“你怎么都不找我了？”
“你不是也没找我？”陈以回道。
“我不好意思找你…”
“噢，为什么？”陈以不解。
“你看你住那么大那么豪华的房子，穿的用的都是名牌儿，我这么穷，和你不搭……”
陈以突然想到，每次何北来他家，都会有意无意地眼睛到处扫。
看他家的环境，看他用的生活用品，看他穿的衣服。
有一次他问陈以的一件衬衣多少钱，陈以淡淡地说：“不记得了，好像五千还是六千…不喜欢，都想扔了。”
他只记得当时何北的眼神复杂。
“有啥搭不搭的，都是身外之物。”陈以这话说得自己都有点不自信，真的都是身外之物，不在乎吗？
“我们还见吗？”何北问。
陈以犹豫，想到上次那个拥抱被拒，心里觉得难受：“算了吧。”
“噢，好吧……”
“嗯，再见……”
“再……见……早知道上次是最后一次见面，走的时候就该抱抱你……”
“我当时主动抱你，你不是很抗拒吗？”陈以一副责怪的语气。
“啊，不是……不是抗拒，我只是当时在想，我如果告诉你我喜欢你，你会不会觉得我痴心妄想。然后觉得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就生理性地害怕了起来。”
陈以看着眼前的一串文字，一瞬间情绪复杂，然后立马打了个电话过去：“马上来我家，现在，立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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