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健身房推胸，累得表情狰狞。
店长在一旁看到了，说我的表情很搞笑，拿出手机给我拍了下来，说要给我做成表情包。
锻炼结束后，我让店长把照片发给我，想看看自己刚才的表情到底有多搞笑。
咔咔发了三张过来。
我点开一看，眼角周围的皱纹皱得波浪起伏，一团一团的，都快把眼睛给淹没了。
真的是到岁数了，老了，看都老成什么样子了。
我让店长把照片删了，说简直是没眼看。
放下手机后，啃了个馒头，然后背着书包慢慢地往商场外面走。
觉得心情低落。
怎么就老成这个样子了呢？
皱纹怎么就这么多了呢？
再过几年就四十岁了，越来越老，五官会越来越不好看，到时候估计自己都不想看自己了。
哎，又老又丑，真的是每个人都必须要接受的事实。
可虽然要接受，但当你真的近距离地触摸到自己的老和丑时，还是会觉得有点接受不了，或者说，心里会泛起一片翻腾。
走出商场，扫了辆共享单车，慢慢地往家回。
一路走过，看到路上的年轻面孔真多呀，好看的真多。
越想越觉得，自己离他们的距离好遥远。
到一个十字路口，车辆和人拥堵。
我往前轻轻地蹬了一脚，看到迎面正过来一个骑车的男生。
他离我越来越近。
我抬头，发现他正火热地看着我。
那种眼神，很明显，他是gay。
我停下，准备等身边的几辆汽车过去后，再往前行。
这个时候，他已经骑到了我身边。
我转头，发现他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眼神越发炽热。
我看着他，发现他挺好看，年纪约莫30上下的样子。
被这样的人盯着看，被这样的人用一种很炽热的眼神看着，我突然内心荡漾了起来。
原来我还没有老到完全不能见人的地步呀？
心情一下子就从刚才的失落转变成了开心。
虽然只是陌生人的擦肩而过，虽然只是被盯着看了两眼，但那眼神里的信息我是懂的。
我走在路边看到我喜欢的菜，或者看到觉得好看的人，我也是用他那种眼神看人。
所以，他眼神里的信息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正是因为知道，才在那一瞬间一下子帮助我燃起了快乐和底气。
哎，也还没有到完全不能让人看的地步，可能还能被人看个几年？
还有几年，还没有完全到山穷水尽，还行......
对于刚才的那个男生来说，他可能只是在路上看到了一个还算对他眼的陌生人。
但他肯定想不到，他那样的眼神，就这样把今天晚上本来很失落低沉的一个中年人，就给打捞上岸了。
让他又短暂地恢复了笑对生活的勇气和信心。
人呀，能被他人关注和欣赏，终究是快乐的，会觉得生活很有意思，而不是无聊透顶。
所以，所谓“美而不自知”的论调，我其实是不太认可的。
我始终觉得，美的人，不可能是完全不自知的。
即便他年纪小，对于美没有概念，不知道自己顶着一张好看的脸，但他周围的环境和人肯定是会反馈给他的：“啊，这小伙/小姑娘长得周正呀，好看呀。”
身边的亲戚朋友总会有人说。
走在人堆里，陌生人投来的眼神也会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这人脸蛋儿好看，是俊男靓女。
美的人，都是自知的。
或者说，或多或少都知道自己的斤两。
相比亲戚朋友的称赞，陌生人投来的眼神是真的骗不了人的。
亲戚朋友的赞誉里可能会有几分对自己人的“有失公允”，但陌生人，和你无亲无故，和你没有任何的上下级关系，那你不好看就是不好看，好看就是好看。
好看就是会一直盯着你。
被陌生人炽热的眼神打量着，当事人绝对是会快乐的，只不过大家都是受过教育的成年人，不会太过于表现这份快乐而已。
不然就显得太沉不住气。
可以说这是一种虚荣的表现。
人本来就是有虚荣心的，承认这一点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相反，不承认这一点才显得很假。
知识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这是放台面上的话。
虚荣也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但，这个话不能放台面上。
可只要真实地直白地审视过生活的人都懂，虚荣，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会刺激人一步步往上爬，让人快乐，让人兴奋。
它可能没办法像很多宏大的、意识形态都非常规范的东西，明晃晃地放在人前去宣传：只要这样，就可以创造美好生活，就可以xxxx。
它是只能躲在阴沟里的。
人人都喜欢，人人都享受它，并且被它驱逐着去成长，甚至可以拯救一个落水的人。
我今晚，就是被它拯救了。
虽然我知道，可能是因为天色灰暗，对面那个人压根都没有看清我的脸，如果他近距离地看，发现一张沟壑沧桑的脸，他肯定不会那样炽热的看着我。
但我必须承认，那样短暂的炽热，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满足之后，又一下子觉得，生活是开心的、有意思的。
然后继续不要太灰心地活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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