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翔认识男友，是在他研二下学期的时候。
见面当天，两个人都只是冲着滚床单去的。
结束后，阿翔坐在沙发上休息。
眼前那个人在收拾一地的狼藉，他蹲在地上用手捡刚才擦过的卫生纸。
“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呢？”他突然问。
“想赚钱。”
“你很缺钱吗？”他抬起头看着阿翔。
“你不缺吗？”阿翔反问。
他笑起来：“缺，人活着哪有不缺钱的。”
“所以咯……那当然不就想搞钱。”
“那你硕士毕业准备具体做什么？”
“想先找个工作，然后一边工作一边带学生……再看看能不能靠硕士这个学历到处招摇撞骗一下。”阿翔咯咯地笑起来。
他也笑。
“你对自己的人生计划挺清晰的，挺难得的…”
“谈不上什么难得，我只是很小就知道自己想过什么生活而已。”阿翔盯着手机，没有表情。
他没再回应，转身洗澡去了。
回去后，阿翔根本没把这个人放心上。
长相一般，床上的体验一般，谈吐吧……好像也一般。
阿翔只把他当着和以往的人生过客一样，什么时候想起了，觉得可以用用了，那就联系下。
不然，就永远沉默在手机通讯录里，像个尸体一样。
过了大概一周，那人主动给阿翔发来了信息。
当时阿翔正在学校图书馆里写论文。
“你看看这个，明年你毕业后，或许有机会可以拿到。”
阿翔点开他发来的链接，是个本市的官方公告，关于人才补贴的。
“这个钱，你可以去申请一下，很多人可能觉得麻烦，或者根本不知道，但你可以去尝试一下。”
阿翔仔细地阅读了一下公告：“应届硕士，在本市落户，签约工作后可以申请人才补贴，一年两万，补贴三年……”
阿翔骨子里钻营的劲儿起来了。
“这个我之前都不知道，学校里的信息太闭塞了，多谢，我好好研究研究。”
“没事儿，如果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这句话让阿翔觉得好奇。
他这是在向自己释放爱意吗？
“帮我有什么好开心的？你喜欢我？”阿翔很直接。
“额……觉得我们是一路人，所以想帮你。”
“一路人？我们是哪路人？”
“都不想认命，都不想甘于平庸的人。”
那几个字好像一下子戳到了阿翔的神经，让他头皮一麻。
这个人，有点意思。
2.
再见面时，已经过了快一个月。
还是约在他家里，约在床上。
这次阿翔主动问了他名字。
“你叫什么？”
“黄一凡，你呢？”
“林翔。”
“刚才体验如何？”阿翔看着黄一凡的眼睛，像是在审视他。
“不错，你技术很好，可1可0，极品。”他哈哈大笑。
阿翔也笑。
但笑声突然戛然而止：“但，这种床上的爽其实是很短暂的，真正的爽，是两个人在生活里玩得起来，那才叫叫爽。”
黄一凡说完，使劲儿地盯着阿翔的眼睛，这次轮到他审视他了。
“那你觉得我们能玩得起来吗？”
“或许，可能，应该，行…谁知道呢。”黄一凡又是笑。
见时间尚早，两人约着一起去逛公园。
天气很好，加上又是周末，公园里人流如织。
“能问下你是做什么的吗？”阿翔开了口。
“一个小公司的中层，普通人一个。”
“这应该已经不算普通人了吧……”
黄一凡侧过脸笑了一下，没否认。
“能说说你是如何从毕业后爬到这个位置的吗？”
黄一凡指指自己的脑袋：“靠这儿。”
“你是想说自己很聪明？”
“不是，我是想说，只要脑子想爬上去，就一定能爬上去。我相信你在我这个年纪，一定比我过得好。”
“凭什么这么笃定？”
“感觉，你和年轻时候的我很像，都是那种一心想赚钱的人……”
3.
半个月后，两个人确定了关系。
很突兀，但是又好像就应该这样。
黄一凡在手机上发消息：“你要不要考虑和我交往？”
“可以。”
“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情侣关系了。”
“好。”
就是这样的简单明了，没有什么仪式，没有什么气氛烘托，两个人就决定了。
都是在一起好多年后，两人再谈到当初确定关系这个事儿时，才问对方，为什么当时就那么随意地决定了。
黄一凡说，就是冥冥中觉得我们是一路人，应该在一起。
林翔说，好像也是这种感觉，觉得我们骨子里都有一种钻营的劲儿，这种劲儿彼此摩擦撞击，好像很让我开心和兴奋。
的确，正如林翔所说，他们两个人骨子里都有一种钻营感，有一种不想轻易认命的劲儿。
这种劲儿在日后的很多年里，拉扯着两个人，让两个人的生活交融在一起。
外力怎么扯都扯不断。
林翔毕业后，一边工作一边创业，很多问题都不懂。
黄一凡手把手地教，告诉他怎么钻社会漏洞，怎么绕过那些表面上的规则行事。
林翔一学一个准儿。
后来黄一凡中年危机，被开除，重头再来。
又是林翔反哺于他，带他了解更新的社会动态，带他用新路子赚钱。
他们两个人就像彼此的左右臂膀，彼此助力，谁都离不开谁。
在一起多年后，有好朋友开他们玩笑，问他们有没有背着对方偷过腥。
两个人互相看看对方，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当然没有，除了对方，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和自己更契合的人了。
那种契合不是床上的契合，是生活中的契合。
他们可以一起钻漏洞，一起剖析社会的种种明暗法则，一起绞尽脑汁去捞钱。
这些爽感早就大过了床上那点事儿。
说来也奇怪，当初刚认识的时候，林翔并不觉得和黄一凡在床上有多么地体验非凡，但在一起多年后，反而觉得越来越好，一次比一次更美妙。
他问黄一凡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黄一凡贱兮兮地说，这就叫灵魂和肉体的完美结合。
当初刚认识时，彼此只有性，彼此只靠性交流，那很难产生后劲儿。
性都是一瞬间的快乐，一瞬间过了就没了。
但两个人越磨合越贴切，彼此在多年的打拼里早就变成了一个人，那种交融的快乐便会绵延好久。
黄一凡给林翔说，我们都不是好人，赚的钱多多少少不是那么地能上台面。
林翔说，对呀，我们都不是好东西。
“但我们两个坏东西产生的爱情是真的。”
“那是绝对的真的。”林翔幸福地笑。
“我们要不是能一起好一起坏，估计根本走不到一起。”
“那当然。”
“有意思吗？”黄一凡问。
林翔好像在深思：“这点意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有，咱俩却有，你说有没有意思？”
两个人随即紧紧搂住深吻。
他们像要吞噬对方，又好像非常的珍视怕伤到对方。
这个和自己一样坏一样喜欢钻营的人，找不到第二个了。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