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麓文学|| 梅建林:红色飘带在他们手中传递(上)——根据田林萍提供的资料整理

文摘   文学   2024-07-05 00:00   安徽  



红色飘带在他们手中传递(上)

芜湖  梅建林


{人物简介}

田登宽,陕西省米脂县人,一九三五年参加陕北工农红军,一九三六年随刘志丹东征,后到延安中央医院工作,一九四四年,在定边警备三旅,任后勤部主任,一九四七年撤离定边,参加了西府(宝鸡)战役,一九四九年参加解放兰州战役,后驻临洮,任四军后勤部主任,一九五二年到上海上炮校任教导队大队长(正团级),一九五四年到江西步兵军官学校,任干部处处长(副师级),一九五五年转业到江西南昌粮食局任书记局长(正师级待遇),一九五六年回米脂在粮食局任书记局长(行政十级)。

下面是田登宽之子田玉平对其父亲的回忆录及田玉平少儿时的经历。


              在上海的日子里  

                    (一)
一九五二年秋,满载着四军*军部的人员和家属的汽车,离开了临洮,前往上海。望不到头的军车,一辆接一辆的行驶在黄土路上,帶起的黄尘在飞扬,经过几天的晓行夜宿,我们到了宁夏的首府一一银川。在银川住了一天就要上火车去上海了,大家都很激动,上海当时是全国最大的城市,对这些从穷山僻壤里走出来的“土八路",吸引力是很大的。在这伙人群中,许多人都没见过火车,坐火车对这些人来说也是很新鲜的事。

第二天早晨,我们终於坐上了一列拉煤的火车,大家坐在煤炭上高兴的唱着歌,"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火车鸣了一声长笛,在嘹亮的军歌声中开动了,火车头喷出的黑烟在空中漂散,伴随着哐当,哐当的车轮声,互相拉歌的声音此起彼伏。

拉煤车停了下来,要换车了,车上的我们都下了车,行理也卸了下来,大家一下车,互相一看都笑了起来,人们脸上都塗上了煤灰,像戏中的黑脸包拯。

在车站洗了手脸,吃了饭,哨音响了,我们又上了新换的火车,这是一列真正的军列,全是铁闷子车厢,两个火车头,前面一个,后面一个,风驰电掣,除非加煤加水吃饭,火车一路不停,途中的车站一闪而过。很快就要到上海了,车里的人们都很激动,大人们七嘴八舌,说着上海,上海谁也没去过,只听说,楼很高,灯红酒绿,吃的是海参鱿鱼,大米白面,女人们都穿的是旗袍,高跟鞋。

军列到了上海天已经黑了,火车停了下来,站台上有几盏不很亮的灯,很冷清,传来指令是:"下车时不许喧哗,保持安静!",四周黑洞洞的,只有远处,能看到一片灯光,火车没有进入上海市客站,好像是停在了货运站。

一下火车,只见站台上停着一长串蒙着帆布的汽车,根据指令,人们有序的上了汽车,大家都不说话,静悄悄的,车开动了,一辆接一辆,在黑夜中行进。

军车在夜色中行驶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开进了一个闹市,一片灯光,商店的霓虹灯不住的闪烁,因为车在黑夜里行驶,一下到了明亮的地方,大家都很不适应,不自觉的用手遮住了剌眼的灯光。夜已经深了,街上行人很少,军车开进了一座军营,营门口很宽敞,两边站着持枪的哨兵,军营里面很大,楼房林立,都是二层小楼,很规则的排列着,我们住进了属于自己住的楼房,警卫员李树青在灶房打回了饭,李树青甘肃人,话不多,很老实,也勤快,那时也就是个十八、九岁,我的父母对他很好,就像一家人似的,后来中央一位领导,要李树青给他当警卫员,李树青不想去,我父亲把他训斥了一顿,父亲说:"你给我当警卫员今后也不会有大的出息,你给中央首长当警卫员那是有前途的!",最后,李树青哭着离开了我们。

中国人民解放军高射炮兵学校简称高炮校,坐落在上海市黄兴路,江湾区,五角场。占地面积很大,里面有医院,商店,理发店,浴池,游乐场,修理厂,停车场,都是军人在料理,还有我们的子弟学校,四周围墙很高,上面佈有铁丝网,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允许外出的。

上海高炮校,是由四军军部和华东部队一部,合并组建而成,校长和政委均由四军原政委李赤然兼任。在一次吃饭中,原华东部队的一位战士,把碗中的菜挑的丢下一地,司务长说,这是浪费,让他把丢在地上的菜捡起来,这位原华东部队的战士,不但不捡,还骂骂咧咧,司务长火了,解下腰上的皮带就抽,华东部队南方人多,个子矮小,司务长北方人,个大,结实,打的这位南方战士到处跑,为了两个部队的团结,校长把司务长关了三天禁闭。

上海虽然解放两年多了,敌情还是很严重的,主要是国民党的潜伏特务活动的很厉害,搞投毒,暗杀,绑架…,当时部队规定星期天军人上街,最少三人结伴而行,一律着便装。学校组织我们看了一次特务使用的武器展览馆,展出的有发报机,微型照象机,匕首,麻醉剂,毒气,手套枪,钢笔枪,拐杖枪,雨伞枪,……大都是美制的。


                     (二)
子弟学校开学了,原来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军干部子弟学校,现在改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高射炮兵学校干部子弟学校,校长是翟平,学校的条件要比在临洮好多了,在临洮我们住的是平房,睡的是土炕,学校伙食也比较单调,经常是肥猪肉炒蒜苔。在上海我们不仅住的是楼房,还睡上了漆着图案,铺着厚棉垫的钢丝床;伙食是:早餐,红枣大米粥,面包,蛋糕。午餐,晚餐都是四菜一汤。每个月还发给我们四元钱的津贴,服装也比在临洮好,夏装,女生们发连衣裙,男生们是白衬衣,揹带裤。每个月子弟学校的教员帶我们去高炮校的医院检查一次身体。

一个星期天,学校教员带我们去上海市玩,同学们都非常高兴,到上海己有一个多月了,我们还不知道市中心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五角场距市区约有三十华里,我们是乘敞蓬军车去的。一进市区,果然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看的我们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途径国际飯店,我们在车上仰头数饭店的楼层,帽子都掉了,还没有数清飯店是多少层。我们去了中山公园,在中山公园我差一点跑丢了,教员给我们买了气球,不小心,我手中的气球飞了,追气球跑出了公园门,进不了公园我很着急,忽然发现一对中年男女买门票他们好像是夫妻,我就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的身后,检票的以为我是这对夫妇的孩子,没有阻挡我就进了公园,进去后看见教员正在清点人数,发现我不见了,教员急得团团转,归队后,我们又去了上海大世界,在那里见到了哈哈镜,观看了杂技表演。

六一儿童节,学校又按排我们到上海少年宫去看演出,少年宫非常漂亮,里面很宽敞,演出大厅,顶部按有吊扇,吊扇在旋转,我们坐在一排排漆着漂亮的图案的木椅上,很舒适,也很凉快,报节目的是个系着红领巾化着淡粧穿着连衣裙漂亮的小姑娘,她声音清脆,用普通话说道:"今天的节目是由上海儿童剧团演出的小白兔和老猎人"。帷幕拉开了,舞台上打出了灯光布景,一片郁郁葱葱的大森林,蹦蹦跳跳的出来一群穿着道剧服装的"小白兔",他们指了指舞台上含苞待放的道剧花,那些花竟然自己慢慢的张开了,我们觉得很新奇,紧接着出来了一位留着大胡子,扛着猎枪的老猎人,他边走边唱:"树林是多么美丽,天气是多么好,打猎呀,打猎我最爱好,我不打兔子山羊,专打狐狸和狼,我爱和平,我爱这大树林!"。幕布徐徐的落下,我们还如醉如痴的沉浸在剧情中。

父亲的工作有了变动,他被任命为,上海高炮校文化大队,大队长。这个文化大队主要任务是轮训高炮校的营连级干部。母亲笑着说我父亲:"你就念了两年冬书,你能当了文化大队长?",父亲板着脸说:"组织还不如你?我当不了上级会任命我当大队长?",我们都笑了!

文化大队的住址在营区外的原来苏联顾问住过的一座别墅,四周是围墙,里面有一个二层小楼,两排平房,有鱼池,假山,烧暖气的锅炉房,面积还是挺大的,大门口设有岗哨,我们住在小楼里,学员们住的是平房,早出操,晚点名,还是很严格的,有一次,有个正营职学员,外出回来的太晚,翻墙进来的,在第二天早晨出操点名时,父亲批评了这个学员,这位营职干部当面顶撞父亲说:"我就是翻墙回来的,你还能把我关起来吗?",按当时的规定,要把一个正营职干部关禁闭是要得到高炮校领导批准的。父亲火了,当时就把这个学员关了禁闭,然后给校领导进行了汇报,校领导答复是,关就关了,下不违例。

有一天,文化大队分来了个女教员很年轻,是上海的学生应征入伍的,她给学员们教唱歌还教跳舞。这批新入伍的学生给军营帶来了一股香风,尤其是女学生,她们年轻漂亮,有知识,她们参军后都想找一个军官结为伴侣,並不计较对方的年龄,只考虑职务的高低。这批解放军"土八路"刚进上海,上海的女人都躲着走,她们嫌"土八路"臭,一看见解放军,她们就捂着鼻子,绕道而行,现在只要是军官,她们不考虑对方年龄大小,是否有家舍,而全力追求,尤其是新进来的这批上海女兵,她们年轻,漂亮,有文化,把这些刚从硝烟迷漫战场上下来的解放军老兵迷的晕晕乎乎,他们开始追求时尚,开始嫌弃风雨同舟的老妻,嫌她们土,没文化,小脚,不会打扮,不会撒娇……,他们开始与曾共患难的妻子离婚。

原四军参谋长姚知一,后任高炮校的政治部主任,大家还习惯叫他姚参谋长,他的妻子,李兰,共产党员,是子弟学校的保姆,她以前缠过脚,据说,姚参谋长想与李兰离婚,就给妻子在上海市买了旗袍,口红,高跟鞋,並要她烫发,李兰不适应,就同意离婚了,姚参谋长找了个上海姑娘,仅比他的女儿大一两岁。他一次出差顺路去看已经当连长的儿子,儿子只给他倒了一杯水,就离开了,没说一句话。还有一位团级干部,邵xx为与老婆离婚,整天打架,据说有一次他妻子和儿女,一齐动手,把邵团长打的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他也找了个上海姑娘,只比他的大女儿大一两岁。这股上海的香风吹的这些"土八路"军官们昏昏欲睡,他们几乎都有与原配离婚的想法,就在此时,毛泽东主席发话了,他说,我们的共产党人,在拿枪的敌人面前没有被征服,有的却倒在糖衣炮弹面前,紧接着,为还那些离婚妻子一个公道,处理了解放军的高级将领王近山,这股歪风终于被党中央刹住了。我们和妈妈都松了一口气。


         在粮食局长岗位上的父亲

一九五四年的秋天,父亲被调到了江西南昌的步兵军官学校工作,我们全家也随着父亲去了南昌。一九五五年转业到江西南昌粮食局任书记局长,一九五六年回米脂在粮食局任书记局长。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不要说农民的生活不好,干部的生活也不好,我父亲当时是粮食局长,级别是十级,月工资217元,与地委书记杨沛琛是一个级别,在米脂县数我父亲的工资高,但我们也是吃糠窝窝,吃野菜,那时候提出,低标准,瓜菜带,当时粮食局有一位干部,月工资56.5元,当时来说,工资不算底,他要求辞职回去当农民,他说他是两筐山蔓的干部,我父亲硬把他劝说留下,我在米中上灶,和菜飯,能照见人影,还要半天上课,半天出去拔野菜,学校给定任务,同学们走在拔野菜的路上,不能说饿,一说饿,大家都走不动了,乡里学生还有糠炒面,我们街上的学生连糠炒面都没有,看见他们吃,自己爱的流涎水,我还偷的挖学校地里的生山蔓吃,我有一个当粮食局长的父亲,我又能怎样!

当时是苦大家都苦,是饿大家都饿,我们怀念过去,並不是怀念那挨饿的岁月,而是怀念那人人平等的岁月,怀念那清明的政治,怀念那没有贪官污吏的毛泽东时代,怀念那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时代,怀念那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时代,怀念那学雷锋的时代,怀念那我为人人的时代,怀念那团结一心,敢于拚搏的时代,怀念那敢于与外敌亮剑的时代。

*:四军前身是陕甘第4纵队,隶属西北野战军建制。19491月,4纵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第四军。194910月,第四军奉令调往临洮、临夏地区,19529月,第四军番号撤销,军部改为中央军委城防高射炮兵学校。


1953年12月1日由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颁发的二等功勋章


作者简介

梅建林,男,安徽省芜湖市繁昌县人,1959年3月出生,中共党员,大专文化。早年下放农村,曾经从事于民办教师工作数年。喜爱文学与写作,作品以散文见长,亦有少量论文发表。《安徽工人日报》、《芜湖日报》、《大江晚报》、《芜湖工运》、《包装财智》及《赭麓文学》等报刊杂志和网络平台皆有其文章发表。



END


    

         赭麓文学社

文学顾问:邓有民 

总      编:江   锐

副 总 编:阿  牛

编     委: 紫   诺   朱启莲 

                梁   风  杨东民

刊头题字:董金义



投稿须知

1.题材不限,字数四千以内,诗歌不少于三首或十五行。稿件须原创首发,杜绝一稿多投,文责自负,15日内未收到用稿信息可转投其它网络平台。

2.投稿邮箱:jiangrui0715@sina.com。投稿时请附作者简介及照片和联系方式,以便编辑联系。

3.关于稿酬:稿费全部来自赞赏。文章自刊发日起一周内,8元以上(含)的80%发给作者本人(朗诵:作者和主播各40%),其余留为平台维护。稿费通过微信发放,请加总编微信13966010102。

4.其他注意事项:原创作品在本公众号刊发后,视为作者自动授权,其他网络平台转载需经本公众号同意,否则,视为侵权。



愿你
能够用自己喜欢的方式
度过自己的一生


赭麓文学社
走进文学,感知生命的美好!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