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碧水间,突兀着村部办公大楼,夕阳余晖中,有种镶嵌穿插的不协调。
娟子就在里面,重复着平日的数据操作,她低蹙柳眉,紧抿小嘴,俏丽的鼻尖,搭上白皙的鹅蛋脸,无限旖旎。
可能她过于专注账本,所以同事小玄走到跟前,她也浑然不觉。
小轩笑着说:“认真着呢!那我不打扰了,下班了,我先回去,你慢慢做吧。!”说完,马尾巴一甩一甩地出去了。
娟子哑然失笑,自己又忘记时间了。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钟,秒针正不紧不慢地往前赶,当然,早已把5点半抛在后面了。
看来只能明天再做了,现在自己得回去煮一家人的晚餐。手脚麻利地,五分钟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走出村部,丈夫小段的自行车就到了。熟练地跳上后座,轻言微语,搂着他的腰,两人就穿行于林荫绿色山路上了。
一路上,鸟雀啁啾叽喳,山风撩逗长发,清新空气惬意呼吸,娟子有种快乐着的满意感。也许,自己该知足了,用踏踏实实的心,过踏踏实实的生活。只是,能做到吗?
每次经过这条山路,烦恼、留恋、伤心,就会冷不防丁地钻出来,搅动她那根敏感的神经,明知往事不可追,可是,心中却抹不掉那幅唯美的画面。
以前,也是在这条小路上,娟子和小豪全身心地刻画着他们爱情的曲线。
那时是高二,他们都就读于小段如今执教的这个中学。出类拔萃的成绩彼此欣赏,俊美靓丽的外表彼此倾心,在一次外出参加竞赛的活动后他们正式拍拖了。
不用说,接下来的日子,自然是甜蜜环罩着他们。
每日晨曦、午燥、暮霭之时,小豪就会骑着他的那辆老旧的永久牌的自行车,吱呀呜噜地载着她上学放学。
天,也是今日般的湛蓝澄净;白云,也是游离飘忽于林木之巅; 流水,也是此刻一样的淙淙而过;自己,也是相同地坐在后座,搂着前面那个人的腰,头靠着对方的背。
只可惜,父亲的一次决定,改变了几个人的人生。
由于沉溺于情感漩涡,娟子和小豪的高考成绩都不尽人意,只达到了大专录取线。娟子读了本地的一所财专,小豪去省城读了营销。两年间的鸿雁往来,感情依旧温馨如故。
毕业后,娟子进了村部做起了会计,小豪却漫无目的地在省城寻找机会。
这时的小段,已经是这个镇上一名吃了皇粮的教师了,特别是他的父亲,是村里承包了整片山头的万元户,整天开着村里第一辆出现的小轿车进进出出,这些因素都使小段金光闪闪,小豪却暗淡无比。
一直密切关注女儿动态的李老汉当然明了女儿的心思,但深谙世俗存活之道的他权衡再三后,还是决定棒打鸳鸯。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缘”,可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语重心长地对娟子说,“小娟,听爹的话,从今以后不要跟小豪再来往。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同意。我要我的女儿,坐着小车风风光光地来往于山间,受人羡慕,也不要你一辈子跟着个穷小子骑着个老掉牙的自行车在乡亲面前丢人!。。。”
尽管有过抗争,但娟子在执拗顽固的父亲面前无能为力。最终,亲情战胜爱情,娟子选择了父亲,顺理成章地,在父亲的安排下,她成了小段的妻子。
然而好景不长,一年以后,小段父亲承包的山头亏了大本,银行的贷款和利息侵空了小段家多年来的积蓄,外带一屁股的债务,小车作为奢侈品,也转让给了他人,现在的娟子和小段,上下班就合着一辆自行车,看着恩爱却心酸地续写着生活的故事。
至于小豪,经过三四年的打拼奋斗,如今已经在城里扎下了根。他现在是一家大型企业的业务主管,两三百万的年薪,是村里男女老少传颂的佳话。家乡的别墅,美貌的妻子,英武的儿子,百万的 豪车,如同神话般美好!
每次,看到小豪的车子在林间奔驰而过,李老汉的心里是一阵阵冗长的叹息。而娟子,莫名的失落和心痛散落一地,与林间的欢声笑语有种格格不入的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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