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校毕业的儿子,假装在大厂工作,在酒店当了8年服务员

情感   2024-10-29 12:10   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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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二月初的一天,在单位吃完早饭老周骑着他那辆破自行车进了院,举着手机招手示意我过去。

“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车?”老周将手机递给我,屏幕中间有一道很长的裂缝,缝隙中积了黑色污迹,像蜘蛛腿一样贯穿整个屏幕。

摸着有点刮手的屏幕,我调侃老周说:“你就不能买个好点的手机?大科长呢,磕不磕碜?”老周笑笑,说那是阳阳剩的,“都快退休的老头了,讲究那干啥。”

阳阳是老周儿子,典型的别人家孩子。妻子走得早,老周是又当爹又当妈,好在阳阳争气,没让老周操过心,品学兼优,研究生毕业后留在北京的一家互联网大厂。

老周手机里面的汽车照片,是最近挺火的一款越野车,落地大概30万左右,我以为不买新手机的老周准备买新车,还是赶潮流的新款,结果老周尴尬地笑了笑,说自己只是问问。

为缓解尴尬,我找了话题问老周,“阳阳工作的事儿怎么样了?”

“嗐,找着呢。”

2022年冬天,阳阳被裁了,在北京撑了快一年,熬不住了,2023年底回了老家。回来后,阳阳找工作不顺,已经36岁的他,在我们这小城市,很难找到一个称心的工作,时间久了,状态有些消沉。

“慢慢来,这不是急的事儿,我托了几个朋友,有信儿跟你说,对了……”我本想问阳阳对象找怎么样了,看到老周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决定还是终止话题,闲聊两句散了。

比起工作,阳阳的婚事更让老周发愁。

听说阳阳本来谈了个山东姑娘,在教育机构做行政,在阳阳被裁后两个月也失去了工作。两个没有收入的年轻人,在北京过得很辛苦,争吵变多,在一次激烈冲突后,回了山东老家。

周围不少人都给阳阳介绍过对象,其中不乏优秀的女孩,可阳阳跟人家聊不了几句就开始低头玩手机,整得女孩很尴尬,每次都不欢而散。

阳阳的事,成了老周心中的一根刺。

半个月后的一天,有个临时的急活,我加班到九点多,走的时候看到老周刚从办公室出来。

“还有不到一年就到站了,还那么拼干啥?”

“守好最后一班岗,得有始有终啊。”

老周工作拼命是出了名的,都这个岁数了,什么事儿还是亲力亲为,加班熬夜是常态。

初春的北方到了晚上,还是冷得刺骨,我提议老周大晚上的就不要骑自行车了,我开车送他回去。

老周平时不爱蹭别人车,但这次竟爽快答应了。一上车老周的嘴跟开了机关枪似的,一直咨询我买车的流程和手续,联想起前些日子他问我越野车的事儿,问他真要买个大越野吗?

“我买啥?想给阳阳买一辆。”老周说前几天看见阳阳一直在手机上刷那个车的视频。

“那你直接问他不得了?”

“嗐……”老周的声音低了几个音,“想着直接给他买了。”

“买车这么大事儿你不跟阳阳商量一下?”

“一商量他肯定不让,怕花钱。”老周尴尬笑笑,扭过头看向窗外。

一时间我也有些尴尬,换了个话题:“这个点了,叫上阳阳,咱们喝点?我知道一地儿,东北菜做得很地道,就在你家附近。”

“算了,算了,阳阳不住我这。住我们原来那平房,老城区那。”

“咋住那儿?你那破房子咳嗽一声都得掉土。”我脱口而出,说完立马意识到不合适,就找补到,“不过那地方安静,年轻人肯定愿意自己待着。”

一想,这话还是不合适,我索性闭嘴,怕再说下去更麻烦。

直到把老周送回家,我俩一路无话。


四月的气温慢慢回升,猛吸一口气,整个身子都是暖的。

托朋友帮阳阳找工作的事儿有着落了,我有些兴奋地把老周拉到单位小花园。

“老周,阳阳工作的事儿有回复了,一家互联网企业。最近技术岗招人,打听过了,阳阳专业对口,又在大公司干过,肯定没问题。”

老周“哦”了一声。

我因为兴奋语速都加快了:“让阳阳直接过去吧,公司管人事的是我高中同学。”说完冲老周挑了一下眉毛。

老周的脸上并没有我预想中的惊喜,反倒是看上去有些为难,“嗯”了半天,给了一句“要不,再说吧。”

“别再说呀,这么好的机会。”我凑近老周,压低声音,“我问过了,工资保底一万,从哪找这好事去?”

老周搓着手有点不自在:“那互联网相关的专业多着呢,他不一定合适,别过去了再闹麻烦,你脸上也不好看。”

我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老周,“不是,啥意思?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就摆在面前,你就说要不要吧?”

老周脸上带着无奈,“我做不了孩子的主……”

“得,你别说了,咱俩说不明白。”我把一张名片塞给老周,“回去你跟阳阳商量一下,要是想去就打这个电话,要是不想去,就当我啥也没说。”

我有些生气地扭头就走,到进办公楼,一路没回头,我实在想不明白,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只要阳阳去,就能得到这份工作,老周为啥不愿意?

几天后,老周敲开我办公室的门,笑着进了屋,问我忙不忙,我“哦”了一声,没过多理会老周,接着敲键盘。

“晚上喝点啊?我请!”

“你请?”我听到了,但还是下意识反问了一句。老周属于铁公鸡里的战斗机,要请客属于倒反天罡了。

“买车了。”老周冲我笑笑,“不得贺贺?”

“那辆越野?真买了?我以为你就是说说,闷声干大事呐!”我从椅子上站起,有些兴奋,“贺!必须贺!”

晚上到了约定的地方,我以为老周叫了不少人,结果就我一个。

“你请我吃饭,就找这地儿?”我环视着周围的环境,“谁家烤串店开在汽车修理厂里?”

“装修好的地方,它就不好好做菜了。你看这地方,羊都是现杀的,新鲜。”

“你就是抠!”

老周像是早料到我的反应,笑嘻嘻地也不恼,从车筐黑色塑料袋里拿出一瓶白酒。

“酒倒是不错。”我看了看白酒,打开给老周倒了一杯。

几杯酒下肚,微风一吹,有些上头了。

“前几天的事儿,真是对不住了。”老周举起杯,“你是好心,给找了那么好的工作。”

“咱俩之间不说那,事后我也琢磨了,是我太着急了,事前没跟你商量一下。”

老周叹口气,说阳阳当时刚找了份工作,他不知道该咋跟我说。

我长“嗐”了一声:“你这……有工作了就直说嘛,跟我有啥不能说的!说白了,阳阳有工作就好,不都是为了阳阳嘛,找的哪的工作?”

“一家狗粮店的客服。”

我举着酒杯停了一下,意识到没听错后,“啥?狗粮店的客服?一个月给开多少钱?”

“三千。”

我把酒杯狠狠放回到桌子上:“一万的工作不要,要三千的?咋想的?一万和三千哪个多,算不明白?”

老周抬高了声音:“那一万的工作,他干不了!”

“咋干不了?在大厂干了那么多年不干得好好的吗?”

“他这么多年在北京就是个酒店的服务员。”

“……”


老周喝了酒说话没重点,东一句西一句,大概意思是表达清楚了。

老周来自农村,参加工作在乡镇,后通过考试到了市里,媳妇儿没工作,阳阳还小,留在了村里。

老周工作认真,会写材料,很快得到领导赏识。老周平时住在单位宿舍,到周末回村里看看老婆孩子,随着越来越忙,回去次数越来越少,后来几个月都不一定能回趟家。

老周跟媳妇儿商量,让她带着孩子来市里,老周租了个平房,托人给阳阳办了市里小学的入学手续。

虽是租的房,老周媳妇儿还是很高兴,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那年冬天老周提了副科长,阳阳拿了全校第三,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一年后老周媳妇儿说,在家闲得难受,想出去找点事做。她发现学校门口卖小吃的多,尝了几个烧饼和炒饭,味道真不怎么样,“我做的比这强多了。”

老周不想媳妇儿太操劳,但又不忍浇灭她的热情,随口说了句“你看着弄吧。”老周媳妇儿像是受到了某种肯定,风风火火地干起来。

一个月后,老周媳妇儿的包子摊在实验中学门口摆上了。

谁也没想到,小小包子铺的盈利竟比老周的工资还高。阳阳读初中那年,老周和媳妇儿买下租住的平房,在市里有了家,老周媳妇儿干得更卖力了。

阳阳上初中后不久,一天媳妇儿对老周说:“最近阳阳有点怪,好几次他远远看见我,扭头就走,这几天他为了不跟我照面,绕远路回家。我在他学校门口卖包子,是不是他感觉我给他丢人了。”

老周皱起了眉,“不能吧。”

“上个月你出差,他班开家长会了,但阳阳压根就没跟我说,还是听旁边卖烧饼的说的。”说到这,媳妇儿抹起了泪,“要是孩子认为我卖包子不体面,我就不干了。”

老周安慰到,“别乱想了,改天我跟他谈谈。”

繁忙的工作和应酬,找阳阳谈谈的事被老周遗忘了。在一天醉醺醺回家后,他看到阳阳坐在角落的沙发,脸上木讷,瑟瑟发抖。

“你咋啦阳阳?”

阳阳没说话,身子不停地发抖。

老周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走向卧室,看到媳妇儿躺在床上,刚把手伸向额头,一股寒流袭击老周,冰凉,心想不好,跑到客厅,慌忙拨打了120。

手抖得太厉害,他甚至摁不准座机上的数字,牙齿一直打颤,对着电话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磕磕绊绊说清了自己家位置。

媳妇儿走得突然,老周办完葬礼还有些恍惚。

医院给出诊断,死因是突发心脏病,可老周媳妇儿没有心脏病史,医生说没有病史不代表不会发病,诱因很多,比如睡眠不足、过度劳累、天气寒冷、情绪波动。

老周问这种情况“常见”吗?医生说还算“常见”,但死亡率不高,发病有一定的缓冲时间,用药物或者急救措施能等到救护车来,就算不懂这些,打急救电话,在指导下,大概率能保住命。


老周坐在客厅椅子发呆,烟一根接一根,像被抽去灵魂的皮囊,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视线被厚重的烟雾阻挠着。妻子的死因,他不想往深了琢磨,但又不得不想,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周看向阳阳的房间,愈发看不透。

前段时间妻子说在校门口摆摊让阳阳感到丢人,没多久妻子突发心脏病,是怎么发的病?发病的时候阳阳在干什么?老周回来,阳阳在沙发上坐着,竟然只是坐着!没有呼救,没有打120。

老周有些绝望地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妻子和阳阳大吵一架,妻子被气得突发心脏病,阳阳站在旁边,拿起电话,又放下,冷漠地看着……

老周被吓了一跳,不是被这个场景吓到,是被自己竟然有这种想法吓了一跳。他不断地宽慰自己想多了,就是个急病,阳阳一个人在家可能是被吓坏了,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回想自己当时也一样慌张得说不出话来。

有些想法一旦有,就像是在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它会时不时冒出来,尤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慢慢发芽,一点点撩拨你敏感的神经,伸展出的枝枝蔓蔓拨动着五脏六腑。

老周快要疯了,有些话必须说出来,但又沉重地张不开嘴。

一次酒后,老周坐在椅子上抽烟,一直到后半夜,敲开了阳阳房间的门。

“阳阳,你跟我说句话。”

“咋啦爸?”

“你妈走那晚,你俩吵架了?”

老周坐在阳阳床边,不敢看阳阳,阳阳愣了一下,明白了老周的意思。

“没,没有。”

“你妈发病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打120?”

“我不知道,我吓坏了。”阳阳有些磕巴地说到,“心里期盼着这就像肚子疼一样,待会儿就好了,我不知道,脑子一片空白。”

其实老周要的就是一句话,阳阳说出来了,他肯定会信。回到自己屋,老周感到一阵轻松,像是卸下了很沉重的东西。

半个小时后,房门被用力推开,阳阳穿着短裤直勾勾地盯着他:“那晚你为什么回来那么晚?你干什么去了?”

“啊?我?”老周一下子有些懵,“我在外面吃饭。”

“家里啥都是我妈,你管过我妈吗?你但凡为她分担一点,她都不会那么累。你就是个官迷,我妈帮不了你当官,你就嫌弃她了?那晚送你回来的是谁?”阳阳没往下说,红着眼,狠狠关上了门。

老周脑袋空了几分钟后,又如麻秧一般,喘不上气。看来这段时间,阳阳心里也充满了痛苦和猜忌。

老周的工作忙,家里大事儿小事都是媳妇儿操持,媳妇儿不止一次说过老周是个“官迷”,但老周没当回事,甚至打心底认为那是对自己的某种“夸奖”,毕竟这几年“进步”得还算快,谁知这话进了阳阳耳朵就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那晚送老周回来的是一个企业的女经理,对方只是顺路送一下,根本没有乱七八糟的事,可阳阳会怎么想,老周不清楚。

那天阳阳一直发抖,是因为媳妇儿突然发病吓得,还是看到有女人送自己回来气得,老周拿不准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之前不曾想过的问题都成了问题,老周像一个罪犯,一点点回忆“犯罪”过程。

老周突然想到,是因为媳妇儿说了一些阳阳的事儿,死后这些话像是烙在了他心里,让他有了猜忌,可媳妇儿会不会对阳阳也抱怨过自己?那些话会在阳阳心里如何发酵,他不敢想了。

老周心里长叹一声,“媳妇儿,往后的路,你让我们父子俩怎么走啊?”


“可不能这么想,你俩是这世界最亲近的人。”烤串店就剩下我们这一桌,不知道是酒精上头,还是对老周的话太过惊讶,嘴笨了,我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老周眼眶子有些发红,“父子关系一旦出现裂痕,想要修复是不可能的,只能小心翼翼地维护。”

之后一切回归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又确实发生过。

老周很想跟儿子把心里话掏一掏,但话到嘴边,又怕触碰到最沉重的地方,反而加重阳阳的负担,老周感到阳阳也有同样的感觉。父子俩都在刻意回避着一些事情,又都在小心翼翼地讨好对方。

后来,老周承包了所有的家务,变着花样做一日三餐。阳阳的学习突飞猛进,中考以全校第五的成绩考入重点高中。

期间有人给老周介绍过女朋友,都被他拒绝了。老周清楚,要是家里突然闯入一个人,会使他和阳阳的关系失衡,他已经失去妻子,不能再失去阳阳。

高中三年,阳阳学习的压力很大,话越来越少,脸上经常锁着眉头,像是有心事。偶然的机会,老周发现阳阳有写日记的习惯……

“你停!”听到这,我的思绪正常了,“你咋还看孩子日记呢?猥琐!”

“我有什么办法,他啥也不跟我说,只能这样了。”老周一脸无辜,“还是个密码锁的,一个个试出来的!”

在那本日记里,阳阳的焦虑,他的雄心壮志,他面临的困境,在老周面前铺开,在另一个维度老周和阳阳开始了交流。临近高考,老周竟然失眠了,某种程度上,是父子俩在完成这件人生大事。

结果是好的,阳阳超一本线50多分。

阳阳本来想学化学,报志愿时,老周随口说了一嘴,“化学不太好就业吧,计算机的前景应该更好一点。”阳阳“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等收到通知书,老周发现阳阳选的竟是计算机专业。老周吃了一惊,他没有非让阳阳报计算机的意思,只是给他多提供一些信息。他不喜欢阳阳对他唯命是从、极尽讨好,这让他有一种卡住喉咙的无力感。

虽然对计算机专业不感冒,但阳阳还是努力在学,一切都是好的剧本,拿奖学金,保研,遇到喜欢的女孩,进了大厂。

可阳阳在大厂工作不到一年,就跟上司闹得不可开交,一气之下辞了职,之后陷入半年多的失业期。

按说阳阳在北京再找个工作不难,可能是他对计算机的厌恶在失业后彻底爆发,他不想再找任何跟计算机相关的工作。他去了一家酒店应聘服务员,一干就是八年。

“八年?阳阳在那个酒店工作了八年?”我几乎是喊了出来。

“所以你给介绍的那个工作我推掉了嘛,他已经太长时间没有接触这个领域了。”老周抿了一口酒,接着说,“我也是前两年才知道的。刚开始挺生气,后来就不气了。劝什么?怎么劝?他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吧。”

那顿酒,我喝得胃里很堵。


五一假期刚过,听说老周住院了。

我到医院的时候,一进门隐约感觉气氛有些压抑,老周看到我,换了副面孔,过分的热情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才听说你住院了,手术做完了?”我放下果篮,坐到旁边的空病床上。

“啥事儿没有,你还跑一趟。就下楼摔了一下,磕到了胯骨,常规手术。”说完老周将那条腿高高抬起,“你看,好得很!”

“你快放下吧!”

老周腿放下来的时候,阳阳赶紧扶住,我才注意到阳阳,“对了,我媳妇儿表妹最近回来了,原来在深圳上班,现在自己干,做家具生意,比你小三岁,还没结婚,见见?”我冲阳阳说完撇了老周一眼。

老周又恢复了我刚进屋的表情,“别看我,你问他!”语气很生硬。阳阳不说话,看向别处,眼神躲躲闪闪。

老周坐起来:“那山东女孩说她要去相亲了,她跟你说这些,你不明白什么意思吗?”看来我进屋前,他们在聊那个山东女孩。

阳阳还是不说话。

“你要是喜欢人家姑娘,就去找她,磨磨唧唧的干啥!”老周又说,“你别老围着我,我好着呢!我能跑三公里,酒能喝一斤!”

见阳阳还是不说话,老周有些急了:“我不用你照顾,我的日子好着呢,你得奔向自己的日子。以后陪伴你的是那个姑娘,不是我,我不重要。”

阳阳还是不说话,低下了头,老周声音有些颤抖:“老想以前干啥,日子能过回去呀?生活得往前走,不是往后倒,我已经够后悔了,你不能再后悔。”

阳阳眼圈有些发红了,一直强忍着。

老周站起来,瘸着腿就要往外走:“别想那些了,陷多久才能出来,该翻篇了!”阳阳吸了一下鼻子,“蹭”地一下站起来扶住了老周。

几天后的一天,老周罕见地发了个朋友圈,阳阳坐在那辆越野车里,手扶方向盘,配文“策马扬鞭!”

我评论了一句,“阳阳是真帅!就是他爹的用词不太准确!”

老周回复了我一个笑脸。

老周出院后,又骑上了他那辆破自行车。

“车交出去了?开不上了吧?”单位几个同事调侃到。

老周不恼,慢悠悠回道:“咱这是绿色出行,跟环保理念保持一致,格局大!”

“阳阳现在怎么样了?”我递给老周一根烟。

“好着呢。”老周拿出手机,找出几张照片,“人家俩现在自驾玩去了。”照片上,那个山东女孩紧紧依偎在阳阳身边。

老周跟我解释了“策马扬鞭”的来源。

原来,高考出分后,阳阳在日记中写到,“生活就像是一匹野马,我要握住它的缰绳,策马扬鞭,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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