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应无恙当惊园田殊(散文)
文/孙建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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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州很大。黄州蛮小。
“黄州很大”,说的是苏东坡谪居过的黄州,是“山水清远,土风厚善,其民寡求而不争,其士静而文,朴而不陋”的黄州,是大黄州,比现在的黄冈市还大。“黄州蛮小”,说的是现在的黄州,是黄冈市唯一市辖区的黄州,仅有三百五十三平方公里,人口不足五十万。
可能正是因为这种袖珍,现在的黄州已经没有乡村。或者说,现在的黄州,很难真正弄清哪里是城市,哪里是乡村。比如,陈策楼镇的盂钵桥村和范家岗村,或者陶店乡的幸福村与袁家铺村,抑或是路口镇的新华村跟李家寨村,从地理位置看,都与市区中心相距甚远,但是近身去看,你会发现,通村有刷黑路,路旁有小洋楼,楼前有私家车,车牌有A字头,跟黄州城里所见,几无二致。而村民的吃穿用度,也已同城内居民高度接轨,他们中很多人早就在城里买了房,过上了右脚在市区左脚在村庄的“跨界”生活。
如果非要弄清城乡分界不可,现在大概只有一法,就是去翻查每年春节前夕发布的禁止在城区燃放烟花爆竹的通告。那上面对城区范围有明确圈定。你会从长孙堤、沿江路、鄂黄高速、江北公路和下巴河大桥这些地名中,大致勾画出一个扇形区域。而这个区域,几乎占去黄州政区面积的一半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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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黄州的城市与乡村,还是分得蛮清的。
苏东坡躬耕拾瓦砾时的黄州,其实是被大农村包围的一座小城,是地地道道的弹丸之地,占比极小。宋代黄州城究竟多大,学界还在争论,明清黄州城,倒是有据可考。以清代黄州城为例,汉川门、清源门、一字门和清淮门以内是城中,城墙周长为1294.2丈,城内面积约1.42平方公里,就那么巴掌大一块地方。至于乡村,面积可就大了,以城墙为基线,往北一百二十里到麻城县界,往东四十里到蕲水县界,往南十里到武昌县界,往西一百五十五里到黄陂县界,都可以看作是黄州的乡村。那时,城墙清晰,城乡界限分明。
记得我小时候也还分得清黄州城乡的边界,尽管那时城墙已经不存。那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记忆。黄州的城依然很小,西边紧靠长江大堤,南边过了造纸厂和缫丝厂,东边过了地区文化宫与黄州中学,北边过了县医院住院部,就都算出城,进入了农村地界。八十年代初的那几年,我在黄冈实验小学读书,住在位于远郊的建新大队一小队(现青砖湖路与西湖三路交汇处)的老宅里,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拄着小小的双拐,步行近两个小时去上学,觉得那段从农村到城里的道路真的好漫长,好坎坷,好难走。
那时,黄州乡村是我的父母和兄长们做梦都想逃离的地方。
我曾在一篇小说中间接地讲过我的家族史。上世纪二十年代,我的祖父离开陶店,到黄州城讨生活,凭手艺、勤劳和机遇而发家致富,我的父亲算是富二代。在唯阶级成份论的年代,这些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祖父被划为“地主+资本家”,我的父辈以下就都成了“地主的孝子贤孙”。所以,我父母于六十年代晚期,从城里被下放到农村,由服装厂工人变为农民。先是插队在堵城某大队,后迁到长江大队,再后来又迁到建新大队一小队。那是一段动荡不安的岁月,父母和兄长们又对田间作业一窍不通,究竟吃过怎样的苦头,有着怎样的思想波动,我因年幼而无从知晓和理解。但是,在1979年我们一家因落实政策重新回城时,父母和兄长们所呈现出的极度兴奋,留给我的印象则是极为深刻的。
那应该是弹簧压到极致,突然被释放时的动能爆发;应该是溺水者绝望地沉入水底,被拉出水面时的畅快呼吸;应该是攀登者历经千难万险,成功登顶时的仰天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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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州城乡的界限,究竟是何时被悄悄抹掉的,已记不得很清楚。不过,这种城乡一体快速发展的感觉,则是突然之间就有的。
2019年11月,接手黄州区作家协会之后,我曾先后组织过多次“作家走基层”采风活动。我们去过黄州最偏远的行政村——陈策楼镇的程德岗村,也去过黄州最美的行政村——盂钵桥村,还去过黄州最大的行政村——陶店乡袁家铺村。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突然感觉到,黄州的乡村已非传统的乡村。 它不再是“系牛莫碍门前路,移系门西碌碡边”,不再是“日长篱落无人过,唯有蜻蜓蛱蝶飞”,不再是“近看檐蛛结网低,无端防碍小虫飞”,不再是“屋上添高一把茅,密泥房壁似僧寮”, 不再是“松节然膏当竹笼,凝烟如墨暗房栊”。现在的乡村,完全是另外一番情形。
如今,走过蜿蜒在乡村的一条条柏油刷黑的“四好”路,你会发现沿途总有连片的种植园。一座紧挨一座的白色温室大棚,会在不经意处撩开一隅,让你窥得见棚内长势正旺的五彩果蔬。比方说,你若有机会到陶店乡、堵城镇、陈策楼镇,或者路口镇走一走,那些小灯笼似的火龙果、乌亮如漆的桑葚、形同爱心的草莓、晶莹似珠的葡萄、红绿相染的红冠桃,以及叶路大蒜、黄州萝卜、长螺辣椒,等等,都会令你垂涎欲滴,非得亲手采摘一回不可。
最亮眼的,当然要算叶路洲上的智慧农业展示馆。在那高大明亮的钢构玻璃温室内,采用无土栽培技术,种植着不同种类的时令蔬菜,一行一列,整整齐齐;一株一枝,蓊蓊郁郁;一果一叶,清清爽爽,数千平米的温室里,温度和湿度全由电脑控制,而管理员仅是几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完全不像在搞农业种植,倒像是进行艺术盆景的培育。
这说的,还只是果蔬种植这一块。
也有一些行政村,一直在求新求异求变。例如,陈策楼镇盂钵桥村,就在探索休闲娱乐与苗木营销相结合的模式,以期引流入村;陈策楼镇范家岗村力抓月季经济,“月季花海”曾引爆全网;陶店乡袁家铺村领衔建设“万亩荷塘”,气势如虹,未来可期;陶店乡幸福村坚持深耕渔农经济,“鱼苗孵化”享誉全省;路口镇李家塞更是独辟蹊径,独一无二的靛蓝种植,引人注目。
可以说,新型农业如今已在黄州乡村里,枝繁叶茂,硕果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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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业真正发展了,农民的荷包自然就鼓起来了。
在下基层时,我注意到,黄州农民收入的增加,外出务工固然是重要途径,而土地流转的年终分红,以及在农业产业园中的劳动所得,则是另一条增收的有效途径。以袁家铺村为例,土地流转后,农民每年分红每亩可得六百元,在农业产业园里受雇为“农业工人”,工资日结,一人一天一百元,不兴拖欠。综合算下来,一年增收一到两万元,算是家常便饭。
更有“野心”大的农民,一年赚个几十万也不成问题。几年前,为制作宣传视频,我曾专访过一位叫陈新利的小伙子。他本是陈策楼的人,曾在外打工,赚得第一桶金。后来,黄州号召能人回乡,且优惠政策力度大,他便辞工回黄,在袁家铺村流转土地,率先搞起火龙果种植。物以稀为贵,火龙果上市后,销售火爆,陈新利也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还有陈策楼镇盂钵桥村的冯卫刚,一位面相颇似中国企业家王石的汉子,在外打工时掌握了果木栽培技术,也是响应能人回乡的号召,联合几个朋友在盂钵桥村流转工地,创办苗木基地,不仅自己赚了钱,还带活了盂钵桥村集体经济的快速发展。
前不久,我到堵城镇叶路洲采风,又结识了吴楚南父子,感觉他们也是很有代表性的新型农民。老吴和两个儿子在叶路洲上土生土长。老吴做过余岭村的副书记,文化程度并不高,自称“黑肚子”。但是,他敢想敢干敢为人先,极有魄力,前两年认准开办蔬菜生产基地这个方向,就动员在外创业的两个儿子回乡,投资四百余万元,办起了福耕基地。如今,基地规模已成,架势很大,经济效益也相当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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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网上有个调侃农民需求的说法,玩的是广告词“农夫山泉有点甜”的谐音梗,是这样说的:“农妇山泉有点田。”
现在,黄州的农民可不是这样。荷包里有了钱,他们的需求自然也就多元起来,衣食住行的趣味和品味,已经无限接近黄州城区的市民。
你瞧,农村那些自建房,一水的二层小楼,装修风格完全比照城里,有的甚至还是别墅型的。还有的干脆到城里买下小区电梯房,请专业设计师装修后,逢年过节就去住上几天。家用汽车,国产的嫌档次低,得是合资的,上个牌吧,还想着法舍近求远,要弄个“鄂A”打头的才满足。吃也不落后,许多农家乐搞得比城里的餐馆还豪华。前不久,我就去过一家,外观是徽派风格的院落,内装古色古香,菜品也不是简单的农家小炒,而是讲求色香味形的大菜、硬菜、狠菜。印象最深的,是一钵子鱼头汤,掇出来时香气四溢,汤浓如奶,呷一口,鲜美无比,五脏六腑都觉得滋润。广场舞,肯定是要跳的;篮球,也是要打的,如今,专门的场地有的是。你看,许多村部附近都建起了标准篮球场,塑胶铺地,铁网围栏,一点都不输势高校里的球场。
这些远远不够,还有更大动静的。比如说,路口镇的“紫云英节”、范家岗的“月季花节”、幸福村的“渔农节”……将文化活动与地方特优结合起来,引资引流,迅速出圈,不仅娱乐了自己,也带动了经济发展。
2023年春节期间,黄冈市区组织主办“东坡庙会 春节季”系列文化活动。黄州的乡村文化团体挑大梁,出大力,组成十多支舞龙队和舞狮队,在黄州城区巡游表演,将乡村传统民俗文化搬进城里,极大地丰富了城市居民的文化生活。有媒体这样描述当时盛况:“街道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舞龙舞狮队依次沿街穿行,其中有的龙十几节,有的龙二三十节,最长的一条龙达到一百多节,整个巡游队伍排了接近一公里。威风锣鼓表演震天动地、气势磅礴,一条条长龙在队员们的挥舞下活灵活现,长龙追逐着龙珠,尽情地飞跃、翻腾、游动,一只只狮子摇头摆尾栩栩如生,腾翻、扑跌、跳跃、朝拜,引得观众纷纷喝彩。”文中提到的那条最长的龙,来自陶店乡袁家铺村,镜头上过中央电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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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了乡村的变化,难免不生发出新的情感。
我曾有个想法,到陈策楼镇程德岗村买块地,建座房子,作为周末度假的“乡间别墅”。为什么是程德岗呢?因为我家老熊是程德岗的闺女,大舅兄曾任那里的村书记,老岳母也在那里健旺得很。
然而,对于我的这个“梦想”,老熊不能理解,甚至很惊诧:“当年拼死拼活嫁到城里,现在又要我回农村,有病吗?”老熊是1995年跟我组成家庭的,当年她走出乡村时的心情,跟我的父母兄长们离开乡村时的心情,基本上一模一样。如今,对于她的惊诧,我是能够理解的。显然,她的记忆和情感仍然驻留在上世纪九十年中期,仍停止在她嫁进黄州城之前一直不曾离开过的那个程德岗。
事实上,近两年,随着城乡差距越来越小,乡村条件越来越好,城乡人口逆向流动的情况,在黄州并不鲜见。
去年,在袁家铺村采风时,年轻的村书记曾自豪地告诉我,他们村就有好几个年轻人,之前跑到城里找工作,在家人帮助下也在城里买了房成了家添了娃,如今觉得村里空气清新,自建房也宽敞,就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住,情愿每天开车去上班。
村书记说的这种“逆向流动”,我完全相信。我知道,前面说到的吴楚南家就是这样的。老吴的两个儿子,小名“大黑”和“小黑”。大黑曾在城里开公司,生意做得很不错;小黑当了十二年兵后,本来也在城里工作。现在,都回到了叶路洲,跟着“老黑”一起,经营着福耕基地。大黑和小黑不仅自己回流到农村,还把漂亮的媳妇们也带了回来,其中有个还是武汉大学毕业的,乐得老黑笑眯了眼,逢人就夸,丝毫不掩饰骄傲自得之情。
我的二舅兄一家,也是城里乡村两边跑,成为时尚的“新候鸟”一族。二舅兄的儿子、儿媳都在城里的学校教书,在城里有两套房。前几年,二舅兄从农村学校退休,和老伴一起进城与儿子儿媳同住,以便担起“照孙办主任”——照看孙女——的职责。2019年,二舅兄重新把农村的二层小楼进行装修,逢年过节祖孙三代都回到村里,一住就是十天半月,新冠疫情来袭时,黄州封城,他们甚至住了七十来天,比封在城里自在逍遥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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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怪,现在我不大喜欢听人说黄州乡村的不好。
2019年以来,我创办并主持编辑《黄州文艺》,这是黄州建区以来唯一的文学杂志。收到过很多书写黄州乡村的稿件,说实话,我对其中很多投稿是不满意的。并非作者的文字表达不够顺畅通达,主要在于他们对于乡村的情感,没有与时俱进。作者的书写还停留在对黄州乡村已经消失的稻场、谷堆、石磙、犁耙等老物件的追怀中,停留在对黄州乡村逐渐消亡的听书、侃古、酿造、放牛、捕鱼等旧生活的凭吊里。也就是说,他们所书写的黄州乡村,与现今真实的黄州乡村之间,相隔了至少十年到二十年的距离。而这,是我作为一个主编,比较在意和反感的。
不是说我们不能怀旧,而是说我们更应该去发现和挖掘新的有价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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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历史记载,秦汉以前,黄州被称为“火耕水濡之乡”,说的是乡村耕作方式落后,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还是蛮荒之地,当时南迁的氏族都不肯“稍顾此地”,而直奔江南。唐宋时期,虽有所开发,但仍然极为落后,否则,北宋朝庭,不会把有罪的官员贬谪到此。北宋王禹偁在《黄州谢上表》中,对当时的黄州有过这样的描述:“今人户不满两万,税钱止及六千”,说黄州人口稀少,税收可怜;苏轼在《张文潜离黄州》一诗中写道:“扁舟发孤城……居夷是三载”,称黄州城为“孤城”,说黄州是“夷”地;宋人方千在《齐安》一诗中,则更加具体地描写了黄州的“蛮荒景象”:“弥节齐安郡,孤城百战残。傍村林有虎,带郭县无官。暮角梅花怨,清江桂影寒。黍离绿底事,撩我起长叹。”在元朝,黄州依然贫穷、闭塞、落后,元朝人龙仁夫在《黄州路重修竹楼记》中写道:“齐安,故江淮间斗僻郡”。到了元末,农民大起义,黄州又是主战场,朱元璋与陈友谅打得不可开交,黄州社会经济文化不可避免地遭到重创,人口大量减少。直到明代洪武年间“江西填湖广”的移民行动开启之后,黄州的乡村才有了一些生机。
到了近现代,历史以另一种笔调书写了黄州的乡村。它是湖北革命的重要策源地之一。早在1906年春,黄州志士建起了坪江阅报馆和鸠译书舍,订报刊、印书籍,宣传“反清”思想,使熊十力、刘子通、何自新、殷子衡等一批乡村子弟,走上了旧民主主义革命的道路。五四运动期间,陈潭秋、林育南、刘念祖等人,在陈策楼、白羊山、扬鹰岭等地创办新型学校,实行教育革新,传播新思想,弘扬新文化,培养了一大批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先进分子。1922年春,鄂东第一个也是中国农村第一共产党小组在陈策楼成立;1925年5月,湖北省第一个农民协会在陈策楼盂钵桥成立。从此,黄州的农民开始觉醒,为争取本阶级的彻底解放,贡献出了一个又一个优秀的儿子。2020年,为了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我牵头组织编写了一部《黄州英雄》,收录了十位黄州籍革命英雄人物的传记。他们是中共一大代表陈潭秋、中共早期宣传家刘子通、湖北农运领导者陈荫林、河南省委军委书记萧仁鹄、基层党建拓荒者胡亮寅、黄冈农运举旗人陈防武、鄂豫边区“大管家”吕华山、敌后抗日英雄涂剑光、抗日民主政府县长孙侠夫、共和国少将刘少卿。他们都来自黄州的乡村,是从黄州的泥土里生长出的参天大树、民族脊梁。正是在他们的不懈奋斗下,一个旧的时代被彻底终结,一个崭新的天地被幸运地打开。
历史迈进当代,黄州的乡村与全国的乡村一起,同频共振:50年土改,51年成立互助组,53年办起初级农业合作社,58年建立人民公社,万名知青下乡来,76年建成大寨县,78年包产到户,2003年税费改革。进入新时代,黄州真正迈开了城乡一体发展的伟大步伐,并最终取得了今天摆在我们面前的这些可见、可感、可佩的巨大成就。
千百年的“土膏欲动雨频催”,千百年来的“面朝黄土背朝天”,千百年的“才了蚕桑又插田”千百年来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今终于赶上了一个好的时代,享受着一波又一波开放搞活的红利,政通人和,海晏河清。这是黄州乡村、黄州农业、黄州农民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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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次驱车行驶在乡村公路上,看着车窗外流动的田园风光,我就想,黄州算不上经济发达的地方,它的乡村尚且如此可圈可点,如果放眼全市、全省,乃至全国,那些综合实力比黄州强劲的地方,它们的乡村如今又会是什么样子呢?起码,不至于比黄州的乡村差吧。这样看来,黄州的乡村或可定位在中国乡村的平均水平,说它是中国乡村的缩影,似乎也不为过。
继而,我又想到了与黄州相互成全的苏东坡。假如邀请东坡先生越过千年时光,故地重游,再回黄州,来当下的乡村走一走,看一看,会有怎样的感受呢?东坡应无恙,当惊园田殊,恐怕是肯定的。
当年,东坡先生谪居黄州,名义上是个官儿,但不得签书公事,后来为生活所迫,不得不拣拾瓦砾,躬耕东坡,种麦植树,实实在在当起了农民。在那段务农的时光里,他曾写下过著名的五言涉农组诗《东坡八首》。在诗中,东坡先生描述了耕作的艰辛,他说“崎岖草棘中,欲刮一寸毛”,还说“刮毛龟背上,何时得成毡”,让人感觉,在那个时代做农民不易,做合格农民更难,做优秀农民难上加难。
不妨大胆设想一下,今天,东坡先生如果看过叶路洲的智慧农业、袁家铺的果蔬大棚、盂钵桥的苗木基地、幸福村的鱼苗孵化池,一定会有新的体验、新的思考、新的创作,或许还会将当年他那《满庭芳》中“仍传语,江南父老,时与晒渔蓑”的真切寄语,修改为“仍传语,江南父老,容我点赞多。”
(载于《东坡文艺》2023年第3期)
作者简介:
孙建勇,湖北黄冈人,黄冈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黄冈市黄州区文联副主席,黄州区作家协会主席,《黄州文艺》杂志创办人兼主编。已发表作品280余万字,出版有《人人都爱苏东坡》《熊十力:一代狂哲》《带着爸妈去旅行•中国卷•华北》《黄州英雄》等图书,执行主编有《中国品格》《有梦想,谁都可以了不起》等丛书。被誉为“黄冈新时代保尔”“黄州优秀文化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