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善”入酿
文/孙建勇
人因酒而名，酒由人而醇。
早就听说，大别山中有好人酿得一款好酒，于是趁周末得闲，几个舞文弄墨之人结伴，驱车近百公里，从黄州到麻城木子店，寻一处叫作老屋湾的山村，喝酒。
木子店，古称东山，地处鄂皖交界、巴水源头、大别山腹地。此处山如眉峰聚，水似眼波横。山，是好山，富藏磁铁矿；水，是好水，潺湲山涧，乃磁谷之泉；气，是好气，纯净富氧，深吸一口，通体舒爽；更有上好谷物，禾高穗长，谷壳微红，米粒饱满，食之绵柔甘香，人称“美人糯”。如此天赐组合，经岁月窖藏，便成就了风味独特的木子店老米酒。其醇香与口感，只属这片土地，去乡十里即非原汁原味。秋冬时节，若有三五好友相聚，吊锅煮荤素，树蔸作薪柴，再来一壶老米酒，嗯，那叫一个惬意哟，果真就是“老米酒、蔸子火，过了皇帝就是我。”
我们慕名求饮的老米酒，产自老屋湾。若说木子店老米酒是一所大宅院，老屋湾老米酒便是其中一间雅室，既有整体谐和，亦有个性风情。
那天，我们抵达老屋湾时，已是夜幕低垂，晚风携带深秋寒凉，正是围炉喝酒的好时辰。酿酒人极好客，热情地将我们让进自家伙房。大家围住旺烧的蔸子火，就着食材丰富的麻城吊锅，喝的便是正宗老屋湾老米酒，芳香甘爽，尾净余长。边畅饮，边倾听酿酒人讲述那老米酒背后故事，我们的疲倦和烦恼，均化为浓浓酒气，从伙房窗口融进苍茫夜色，真个是“尊中有美酒，胸次无尘事。”
酿酒人叫胡保兰。“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之前，闻其名以为是兰心蕙质的巾帼，见其人方知乃精明健谈的须眉。他年近六旬，言行却是年轻人架势，语速快，喝酒猛，端杯一仰脖儿，让人咂舌。在当地，胡保兰是公认好人，有“木子店乡贤”之誉。这名号，他完全经当得起。创办企业，他功成不忘乡梓，不仅带动乡邻脱贫致富，还热心公益，先后资助贫困学子二十余名，均学有所成。还有，别人做酒，以磁谷水、美人糯和银花曲为料，是单纯的技术流，他则不同，在技术流之外，还酿进更为重要元素，所产之酒不仅暖胃，而且暖心。
记得日本小说家德富芦花在《写生帖》中，讲过一个故事：说有位画家，善调红。那红，极不俗，有灵气，用其作画，常闪烁奇异辉光，令人叫绝。于是，便有人问：此红何处所得。画家笑而不答。多年后，画家故去，人们替其更衣，方知其秘密竟在胸前——那里排列多处刀伤——原来，画家生前调红，所用乃自己的鲜血。显然，此故事是隐喻，意谓珍品绝非唾手可得，得有百分之百赤诚。
胡保兰酿酒，也有百分之百赤诚，也有添加，倒不是血，而是“善”。且不说他因“善”为酿——为带富一方而创办酒企，也不说他为“善”而酿——售酒挣钱以助更多学子，单说他以“善”入酿，就足以让人感佩。
有一年重阳，胡保兰参加完订货会，由武汉返程，车行沪蓉高速，惊见一轿车四轮朝天，翻在道旁，四名伤者压在车下，生命垂危，便果断施以援手，不仅将伤者紧急送医，还慷慨垫付医药费十万元。几月后，伤者康复，携万元酬金，专程到访，当面致谢。胡保兰坚辞不受。其中有位道长，年逾古稀，乃全真教道医，精通养生之学。他见胡保兰拒收酬金，便以一帖秘方相赠，并说：“遵方酿造，定有奇效。”盛情难却，胡保兰收下秘方，但未贸然依方酿酒。他先请专业机构鉴定秘方，确认无误才试酿米酒百斤，分送专业机构和人士检测品鉴。最终，这款带有浓浓“善”意的老米酒，被认定为确有滋补养生之效。量产上市，销量不断攀升。《荀子·宥坐》有云：“为善者天报之以福。”由此，深以为然。
那天，在边饮边聊中，大家都有些贪杯，迟迟不肯散去。其实，我们不只是喜欢上那老米酒，更喜欢上胡保兰其人。是的，有一颗善心在，胡保兰应是永远值得结交的朋友，其酒也永远是值得品尝的佳酿，正所谓“一善染心，万劫不朽。百灯旷照，千里通明。”
（摘自《博爱》2021年第1期）
酿酒人胡保兰和他资助过的孩子们
篼子火
麻城吊锅
浓浓原浆 滴滴香浓
美人糯，磁谷水，醉后醒来还咂嘴
作者简介：孙建勇，湖北黄州人，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黄冈市评论家协会副主席，黄冈市黄州区文联副主席、区作家协会主席，《黄州文艺》杂志主编，《文峰黄州》副主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