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万圣节告一段落，作为一个全球性节日，至少在某地，你无法随性所欲地上街装扮成喜欢的角色。
幸运的是，你可以在“万圣月”每天看一部恐怖电影。
正如麦当劳（金拱门）里薯条和番茄酱的组合，万圣节和小丑的搭配也永远不会过时。
小丑们表情夸张、服装艳丽，走到哪儿，都是人群关注的焦点。
小丑也可被看作是一种自我解嘲，通过夸张的方式来减轻尴尬或失败带来的负面情绪，同时显示出一种自知之明和幽默感。
快乐的、阴郁的、恐怖的、疯狂的、多变的……时代赋予小丑不同的象征。
“小丑竟是我自己”与麦当劳不再使用小丑并不冲突，异样的小丑映射出人们对当下生活的思考。
1986年，“惊悚小说之王”斯蒂芬·金出版了他最新的书籍《它》（It）。
这本小说以美国缅因州的虚构小镇德里为背景，讲述了一个名为“它”的怪物。
虽然“它”能够变成各种恐怖的形象，但其通常以小丑（Pennywise）的样貌示人。
小说一经上市便成为畅销书目，结合此前的“杀人小丑”事件，一股名为「小丑恐惧症」的现象席卷美国。
1990年，《它》被ABC改编成电视迷你剧《小丑回魂》。
受众面更广的电视，真真正正地把小丑的恐怖带给看电视的孩子们，一代人的童年阴影就此形成。
据调查显示，美国人对于小丑的恐惧程度，远高于恐怖分子。
在这股恐惧潮中，有一位小男孩同样深受其扰，只是他想设计出独属于自己的“小丑”。
2016年，一部“名不见经传”的影片于特柳赖德恐怖电影节进行首映。
2024年，该电影的续作彻底引爆了北美万圣档。
那位名叫达米安·利昂的“小男孩”，带着低成本（200万）的《断魂小丑3》，给了大预算（2亿）的《小丑2：双重妄想》一记响亮的耳光。
小丑“亚瑟”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小丑“亚特”登顶为新晋“恐影之王”。
01
《断魂小丑》系列的成功并不是一蹴而就，相反，其创作者达米安·利昂经历了长达数十年的铺垫与努力。
达米安于1984年1月29日出生在美国纽约。
他之所以成为恐怖片迷，离不开母亲从小的悉心“指导”。
一起看恐怖片属家常便饭，更重要的是，母亲会给他介绍不同类型的恐怖电影。
甚至连达米安的名字，都源于《凶兆》（1976）里的小男孩Damien。
12岁时，两部纪录片对他产生极大的影响。
它们分别是《极度尖叫，第一部分：汤姆·萨维尼，恐怖效果大师》和《The Making of 'Thriller'》。
达米安自此接触到特效师是如何制作僵尸等恐怖场景的，拍电影的种子在他心中悄然生根。
高中毕业后，达米安并没有良好的经济条件支持他进入电影学院科班进修。
于是他凭借自学做实体特效的经验拍摄了一部短片，希望能通过电影节展映为自己博取一些工作机会。
这部短片名叫《第九重地狱》(The 9th Circle，2008)，《断魂小丑3》的片尾，达米安特意塞入此彩蛋。
那是小丑亚特（ART）最初的起源。
达米安想象一个女人和一个小丑在一辆拥挤的巴士上，乘客逐渐消散，仅留下小丑独自惊吓女人。
《第九重地狱》里，巴士变成了火车站。
达米安在片中塞满了大量血腥砍杀桥段，还加入了女巫、恶魔、邪神等所有他能想到的恐怖意象。
观众对短片的反响不错，尤其是片头在火车站内的小丑。
片里的小丑还是达米安拖来一个朋友饰演的。
短片确立了日后亚特的三个标志性元素，号角喇叭，静音笑声以及非自愿注射。
捕捉到杀人小丑的潜力后，达米安正式以该小丑为主角拍摄了一部短片，取名《Terrifier》（断魂小丑）。
达米安带着此片跑了很多电影节，并未能掀起波澜。
制片人们告诉他，小丑早已过时。
新一代孩子已经很少有机会见到真正的、搞笑的、能变出糖果和气球小狗的小丑了。
2010年前后，油管（YouTube）逐步兴起，达米安决定将自己的短片上传。
经过网络传播，一名制片人Jesse Baget联系上达米安，表示他正在制作一部以油管恐怖短片组成的合集，且对这个小丑很感兴趣。
最终小丑成了电影《万圣节前夜》(2013)的海报封面。
达米安在片中为小丑增添了更多设定，他想要拓展成长片。
2015年，他试图通过众筹网站Indiegogo筹集资金，但未能成行。
通过此网站，达米安遇到了制片人Phil Falcone，后者同意提供三万美元给他拍摄长片，条件是要观摩他制作拍摄特效的流程。
达米安电影里所有的特效都由他本人制作，这使他常能以极低的预算去呈现高质量的效果。
2016年，《断魂小丑》于特柳赖德恐怖电影节首映后被知名恐影文化网站Dread Central旗下的公司买断发行，两年后上线网飞。
小丑亚特鲜明的海报在流媒体上吸引了大波眼球，也获得了第一批粉丝。
《断魂小丑》成功后，达米安开始筹备续作。
由于该系列从未送去MPAA（美国电影协会）审查，因此它一直是未分级的定位，难有大制片厂注资。
达米安只得继续在Indiegogo网站上众筹。
项目的目标设定为5万美元，结果获得了25万美元的热情捐款。
《断魂小丑2》于2022年8月29日在美国奇幻电影节（Fantastic Fest）上举行首映。
这部预算25万的电影，公映当日便取得超40万美金的票房，最终在全球范围凭借口碑狂揽1570万美元票房。
《综艺》（Variety）杂志称此片的成功让业界极度“震惊”，因为它预算低、罕有营销且缺乏大明星。
续集大卖后，达米安终于有像样的剧组去摄制《断魂小丑3》。
他找来儿时偶像汤姆·萨维尼加入，预算提升至200万，使用Panavision镜头去模拟“约翰·卡朋特式电影”。
9月19日，《断魂小丑3》继续在奇幻电影节的开幕之夜首映，10月11日公映后，它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干掉《小丑2》属前菜，它还能和梦工厂的《荒野机器人》打得有来有回。
据媒体（THR）推测，《荒野机器人》票房的上涨得益于《断魂小丑3》。
因为很多青少年碍于分级会买前者的影票然后偷偷溜进《断魂小丑3》的影厅。
《断魂小丑3》目前以6350万美金成为影史票房最高的未分级电影。
小丑亚特受邀前往纳斯达克敲钟，而达米安荣升为恐怖片粉丝心中的“白月光”。
02
小丑亚特由大卫·霍华德·桑顿饰演。
大卫曾是纽约戏剧界的一名演员，只不过他混得并不如意。
于是他试图朝电影界发展，就此看到了《断魂小丑》的试镜。
（原来的小丑扮演者迈克·吉安内利在影片开拍前退出了演艺界）
大卫对亚特的理解是，他就像一个邪恶的憨豆先生。
他做这一切（杀人）并不是出于报复，而是娱乐自我。
亚特是反小丑的存在，这点与达米安的理念不谋而合。
达米安创造亚特时，就是将斯蒂芬·金的小丑潘尼怀斯按照截然相反的方向设计。
潘尼怀斯有头发和圆圆的五官，亚特则光秃秃的，面容憔悴；
潘尼怀斯是五彩缤纷的，而亚特是黑白的。
潘尼怀斯喜欢嘲讽，亚特从不讲话；
潘尼怀斯不使用武器，亚特刀枪剑戟、炸弹生物样样精通，他甚至随身携带一个黑色大垃圾袋来装填各类武器。
然而，这两位小丑终归有相近之处，它们皆具备超自然力量。
坦率地讲，《断魂小丑》系列并不适合所有人。
是否选择观看，取决于你对“砍杀电影”（Slasher Film）、“铅黄电影”（Giallo Film）以及“血块电影”（Gore Film）的接受程度。
考虑到《断魂小丑》三部曲基本没什么剧情，这里尽量几句话带过。
《断魂小丑》讲述了小丑亚特在万圣节夜晚追杀三名年轻女性的故事。
本片最“吸引”人的场景莫过于将人体“一分为二”。
从“五马分尸”到“切成两半”，我们已经在太多恐怖电影里见过相同死法。
《断魂小丑》出彩的点在于，它不考虑分级，所见即所得。
你想要杀戮，那就给你杀戮。
影片结尾，当一位名叫“薇琪”（Vicky）的女孩存活后。
她的脸不幸“毁容”，就此被恶灵附身。
一年后，薇琪参加了一档访谈节目。
录制结束后，她发狂般杀死了节目主持人。
《断魂小丑2》的故事由此展开。
本片的灵感源于达米安2008年的构想——一位天使装扮的女战士大战亚特。
到了《断魂小丑2》，达米安终于有机会去实现它。
女主角为西耶娜·肖（Sienna Shaw），她的父亲因自杀去世，母亲每日心力憔悴，弟弟宅男附体，沉迷亚特。
熟悉的万圣节之夜，历经新一轮无脑屠杀后，西耶娜觉醒了“神奇女侠”之力。
她和亚特进行宿命般的对决，并将其斩首，拯救了弟弟。
片尾彩蛋，薇琪在精神病院内，产下了亚特的脑袋。
个人认为《断魂小丑2》是三部中完成度最高的，也是我最喜欢的一部。
本片“砍杀”的恶趣味与残忍性兼备，头颅与乳房齐飞，羊水共牛子一色。
《断魂小丑3》的故事发生在前作五年后。
为了防止和温子仁的《致命感应》（2021）创意撞车，达米安选择让薇琪占据主导，她与亚特构成了“双重妄想”。
五年的时光令西耶娜不断出入精神病院，她患上了严重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在被两位清理工“唤醒沉睡的心灵后”，薇琪和亚特大开杀戒。
他们卷土重来，矛头直指西耶娜。
圣诞之夜，眼见身边人接连“挂彩”，西耶娜重拾圣剑，以“天使之力”砍碎黑暗！
亚特岂能束手就擒，薇琪的血打开了地狱之门，表妹盖比堕入其中。
为救回盖比，西耶娜定将在《断魂小丑4》里“杀出个黎明”。
03
《断魂小丑》系列的观感一言难尽。
喜欢的人恨不得亚特能帮TA铲除生活中厌恶的一切。
兴许亚特也这么想，谁不想抱着自己粉丝的头散播糖果呢。
《断魂小丑》是那类“烂的可爱”的电影。
看着亚特不合时宜的露出黑色獠牙发笑，极其享受地“解剖”肉体。
我也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然后看集《企鹅人》“洗洗眼”。
从某种角度而言，达米安与艾德·伍德算同一类人。
他们都对电影爱得深沉，但皆没有财力去实现宏大的愿景。
达米安似乎也意识到这点，他会在片中播放艾德·伍德最著名的作品《外太空计划9》（1959）。
艾德·伍德直至死前都没能见证自己以“烂片之王”的名号被重新热议。
但他生前曾表达过：
拍烂片没关系，下一部总能拍得更好，最可怕的是无人问津与平庸。
迷影文化的衰弱和短视频的热潮令“独立制片”时代的红利被消磨殆尽。
达米安赶上了油管的上升期，《断魂小丑》的成功离不开每一位用户的口口相传。
如今，iPhone在影像层面的优势使得人人都能以极低成本“拍片”。
但低门槛也意味着数量的冗杂，你很难引起注意。
达米安非常清楚这点，即使第一部短片小有名气，播放量出众之后，他仍然在打工做兼职。
《断魂小丑3》之前，达米安一直身扛编剧、导演、特效、剪辑、配音等多个职务（压根没钱雇别人）。
这必然不是一夜之间得到“泼天的富贵”，而是源于其多年的坚持与硬核的恐影精神。
最后，分享下达米安为有抱负的创作者提供的三点建议：
制作一些突出且能勾起人们讨论的东西；
多学习自己不会的技能；
提供血腥但优雅的场景，要掌握好色情与残酷间的平衡。
《断魂小丑》系列的成功再一次印证了，恐怖片依旧是一种低风险，高回报的类型。
热爱恐怖片的观众是最忠诚的一批受众，你讨他们欢心，他们就甘愿做“自来水”。
至于国内能否复现“断魂小丑”。
遥远的东方没有马戏团文化，但戴着“黑悟空”面具的杀人狂足以令不少人“尿裤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