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李 (Russell Lee)，4-H 俱乐部成员宣誓，法罗·考迪尔夫人 (Faro Caudill)，右后方第二位是他们的领袖，新墨西哥州派镇，1940 年
左图：罗素·李，五旬节教会的一位领袖在作证，伊利诺伊州芝加哥，1941 年；右图：多萝西娅·兰格，一排帐篷中的一顶，豌豆采摘者的家，加利福尼亚州帝国谷卡利帕特里亚附近，1939 年
罗素·李在历史悠久的兰利大道万国五旬节教会（Langley Avenue All Nations Pentecostal Church）拍下了其职业生涯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张照片。一位黑人女性教会领袖身穿白袍站在讲坛上，在会众面前作见证。她充满活力，闭着眼睛，头后仰，嘴巴张开，仿佛正在讲话，右臂悬在空中，似乎在稳住自己对抗某种看不见的力量。这张照片散发出一种精神上的臣服感。它讲述了一个不同于农业安全管理局通常联想的影像的故事：例如多萝西娅·兰格拍摄的佛罗伦斯·欧文斯·汤普森（Florence Owens Thompson，“流浪母亲”），或沃克·埃文斯拍摄的艾莉·梅·巴勒斯（Allie Mae Burroughs），这些20世纪标志性的肖像既揭示了又掩盖了大萧条时期美国贫困的真实面貌。
左图：Russell Lee，《安德鲁·奥斯特迈耶夫人的手》，一位自耕农的妻子，爱荷华州伍德伯里县，1936 年；右图：Russell Lee，《深秋的果树》，加利福尼亚州普莱瑟县，1940 年
李拍摄的五旬节教会领袖的照片出现在《预兆：农业安全管理局档案的梦幻景象，1935-1944》（Omen: Phantasmagoria at the Farm Security Administration Archive, 1935–1944）的开篇中。这本书通过极端对比重新审视了FSA的项目。由墨西哥设计师莱昂·穆尼奥斯·桑蒂尼（León Muñoz Santini）和哥伦比亚摄影师豪尔赫·潘乔阿加（Jorge Panchoaga）编辑，这本书利用纽约公共图书馆米里亚姆与艾拉·D·沃拉赫艺术、版画与摄影部（Miriam and Ira D. Wallach Division of Art, Prints, and Photographs）的档案影像，展示了FSA十二名全职摄影师中的八位的作品，包括罗素·李、多萝西娅·兰格、本·沙恩（Ben Shahn）、沃克·埃文斯、卡尔·迈丹斯（Carl Mydans）、亚瑟·罗斯坦（Arthur Rothstein）、戈登·帕克斯和杰克·德拉诺（Jack Delano）。
沃克·埃文斯，黑人在洪水难民营里排队领食物，阿肯色州福雷斯特城，1937 年
另一组页面展示了卡尔·迈丹斯1935年拍摄的两张照片。第一张是在马里兰州贝尔茨维尔的农业部拍摄的，描绘了几名蒙眼的男女——都是白人——围坐在厨房桌旁试吃肉类的场景。对面是一张在阿肯色州森林城拍摄的照片，展示了一名黑人男子和女子在避难营的食物队伍中等待的情景。照片被裁剪到只显示他们的躯干和左臂，手里拿着空盘子。鲜明、令人不安的种族化对比揭示了盲目富足与真正需求之间的鸿沟。
裁剪、放大、重新聚焦、取消说明文字，这些照片失去了旧时的宣传外壳，揭示出一个更为陌生、脆弱的美国。一对男女在阴影中溜冰的画面被重现。万圣节派对上的男孩被裁剪并居中，而一名目露凶光的男子在背景凝视。一只死鹰，其右翼被裁出画框，在铁丝网下如图腾般悬挂。一片燃烧的麦茬田被放大成火海。
左图：卡尔·米丹斯，《农业部肉类测试》。马里兰州贝尔茨维尔，1935 年；右图：卡尔·米丹斯，《黑人在阿肯色州福雷斯特城洪水难民营排队领餐》，1935 年
穆尼奥斯·桑蒂尼与潘乔阿加——两人在2019年受蒙得维的亚摄影中心（Centro de Fotografía de Montevideo）邀请，为EN CMYK编辑工作坊合作时相识——将自己的作品称为“挖掘”，这一说法非常贴切，因为他们深入挖掘了纽约公共图书馆拥有的四万张FSA摄影档案。这本书收录了124幅影像，提醒我们国家历史始终是不完整的。翻阅图书馆档案时，编辑们几乎不会看到30年代美国的抗议、骚乱与罢工的影像，而那时的新政计划旨在阻止社会主义革命，并在1929年经济崩溃后重建资本主义。
左图：多萝西娅·兰格，这位男子在同一农场当了十八年的佃农。他有六个孩子。今年他被迫在同一农场当日工。农场主去年雇用了二十三个佃农家庭。今年，同样的土地，使用拖拉机，需要七个家庭，德克萨斯州埃利斯县，1937 年；右图：沃克·埃文斯，密西西比州维克斯堡战场纪念碑，1936 年。照片来自纽约公共图书馆 Miriam and Ira D. Wallach 艺术、印刷品和照片部
在《预兆》的结尾，美国小说家、诗人兼评论家露西·艾夫斯（Lucy Ives）强调，在观看纪实照片时，事实与虚构之间的联系是多么脆弱，以及我们的眼睛如何可能欺骗我们。在她看来，穆尼奥斯·桑蒂尼与潘乔阿加通过其影像选择创造了“某种强大的非叙事性”。“我的意思是，穆尼奥斯·桑蒂尼与潘乔阿加让这些照片变得更难以看清——因此更为可见——因为在《预兆》中，这些著名的照片已不再是我们记忆中的照片，”艾夫斯写道。“它们不再是1936年或1941年拍摄的照片。相反，它们在某种意义上是上周拍摄的。”
从时间中解离，这些照片以一种颠覆其原始“让美国人了解美国”目标的方式呈现。它们描绘了一片充满陌生人和幽灵的国度，同时也为我们自己举起了一面镜子，挑战我们睁开双眼。
《预兆：农业安全管理局档案的梦幻景象，1935-1944》由RM与Gato Negro Ediciones于2024年出版。
马修·牛顿（Matthew Newton）是居住在匹兹堡的作家与编辑。
原文：https://aperture.org/editorial/a-historic-archives-nightmarish-portrait-of-amer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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