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年权相之路,李林甫给大唐带来了什么?

文化   2024-08-28 11:44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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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天宝十四载,公元755年,身兼大唐北境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的安禄山,率麾下精兵十五万,号称二十万南下犯阙,拉开了“安史之乱”的序幕。

不到一年时间,叛军就荼毒河南河北、攻陷洛阳长安,唐玄宗只得带杨贵妃和一干臣僚兵将仓皇西逃。途中,太子李亨在部属拥戴策动下,前往灵武称帝,是为唐肃宗。而唐玄宗李隆基则被尊为太上皇,进入蜀地苟延残喘。曾经如日中天、无比荣耀的大唐王朝,此时已是风雨飘摇、朝不保夕。


就在这时,李基和身边臣僚、给事中裴士淹发生了这样一段意味深长的对话。

一日,李隆基得知肃宗李亨任命宰相房琯统兵与叛军作战,意图收复长安,摇摇头对裴士淹说:

“此非破贼才也。若姚元崇在,贼不足灭。”(《新唐书·李林甫传》)

李隆基虽然长期沉湎酒色、不复即位之初的英武果敢,但还是有识人之明。后面的战况证明了他的判断,房琯不知兵事,带领唐肃宗好不容易拼凑出的四万大军一败涂地,幸亏名将郭子仪出手接应,接替指挥,才没有全军覆没。从此郭子仪成为唐军主将,承担起平叛重责。

而李隆基提到的姚元崇,就是盛唐名相姚崇。史载姚崇明于政务、才干卓绝,因此“三为宰相,皆兼兵部尚书,缘边屯戍斥候,士马储械,无不默记”。(《资治通鉴·唐纪二十六》)他也成为辅佐唐玄宗李隆基开创“开元盛世”的头号功臣。



说到自己主政时期任用的名臣宰相,李隆基就打开了话匣子,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流光溢彩的盛世岁月。继姚崇之后,他又评价起了另一个宰相宋璟。与姚崇长于吏治、雷厉风行不同,宋璟守法持重、刚正不阿,在武则天和唐玄宗时代都颇有政声。但李隆基对宋璟评价不高,只说他“卖直以取名耳”。许是之前宋璟任宰相时,多次顶撞自己,李隆基此时还耿耿于怀。



就这样,李隆基接连评价了十余人,直到李林甫时,李隆基这样评价:这个人嫉贤妒能,举世无双。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裴士淹开口了:“陛下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让他当宰相那么久呢?”

裴士淹没有说错。在唐玄宗漫长的统治期内,共任用了二十七位宰相。其中姚崇、宋璟、张九龄等名相任职时间都在三年左右。而臭名昭著,刚被禁军哗变处死的奸臣杨国忠当宰相也不到四年。其余的大多数人,包括帮助李隆基政变夺权的刘幽求、魏知古、郭元振等人,拜相时间不过一年上下,就被李隆基以各种理由清理出了权力中枢。


这些人中只有一个例——他就是李林甫。在权力中心如走马灯般粉墨登场的“衮衮诸公”中,他担任了长达十余年的宰相。


裴士淹短短一句话,毫不掩饰自己对李林甫的厌恶。在他看来,如果不是这个“口蜜腹剑”的奸相近二十年擅权乱政、结党营私、阻塞言路、把持朝政,绝不会弄成如今这样大乱骤起、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当然,如果不是李隆基百般宠信回护,李林甫断无祸乱朝纲、流毒天下的可能——裴士淹对李隆基的不满也溢于言表。


这句话无疑戳到李隆基心窝。刚才还滔滔不绝、侃侃而谈的他,此时只能“默不应”。

中枢争衡,权奸上位


李隆基为什么说到李林甫会是这样一个反应?这还要从李林甫的上位历程说起。



李林甫一开始搭上了唐玄宗朝的政治新贵——唐玄宗的敛财能手宇文融。当时的宰相是张说,此人资历深厚、颇具才干,在玄宗朝两度入相,还亲自主持了泰山封禅大典,深受玄宗信任。但他贪财好利,为人也专横跋扈,树敌颇多。特别是对专事敛财的宇文融看不上眼,对他提出的建议多予压制。李林甫便趁机串通宇文融,联合同样受到张说打压的河南尹崔隐甫一起上书唐玄宗,弹劾张说勾结术士占星,同时收受贿赂、徇私舞弊,玄宗遂将张说罢相。


就这样,李林甫以“阴谋家”的“人设”第一次正式登上大唐王朝的政治舞台。


另一方面,李林甫还施展手腕,将关系疏通到了后宫,他厚结宦官和嫔妃,通过他们随时了解玄宗的想法和举动,“故出言进奏,动必称旨”。(《旧唐书·李林甫传》)前朝后宫,围绕皇帝李隆基,李林甫精心编织起了一张庞大复杂的关系网,也开启了他独占中枢、自作威福的权相生涯。



此时玄宗在后宫宠爱的是武惠妃,但太子却是玄宗在潜邸时纳入的赵丽妃的儿子李瑛,并不是武惠妃的儿子。这让李林甫看到了机会,他当即通过关系向武惠妃表忠心:“愿保护寿王(武惠妃的儿子李琩)”,博得了武惠妃的好感。在武惠妃的“枕头风”下,李林甫得拜黄门侍郎,转年,拜同中书门下三品。此时,李林甫开始正面与宰相张九龄较量。


张九龄是盛唐最后一位贤相。他敢于直言向皇帝进谏,多次规劝玄宗居安思危,整顿朝纲,并反对野心勃勃的李林甫为相。李林甫“虽恨,犹曲意事之”(《资治通鉴·唐纪三十》),就此结下了梁子。而“斗倒”张九龄的机会也迅速到来……



玄宗在当临淄王的时候,赵丽妃、皇甫德仪和刘才人都受到过宠爱,赵丽妃生了太子李瑛、皇甫德仪生了鄂王李瑶,刘才人生了光王李琚。玄宗即帝位后,又爱上武惠妃,赵丽妃等人都被冷落。武惠妃生了寿王李瑁,李瑁受到的宠爱也超过了其他皇子。太子曾与李瑶、李琚在宅第中聚会,都因为各自的母亲失宠而心生怨恨,大发牢骚。驸马都尉杨洄娶的是武惠妃的女儿咸宜公主,常常暗中打听三个皇子的过失,然后去告诉武惠妃。武惠妃哭泣着告诉玄宗说:“太子阴谋网罗党羽,想要谋害我们母子,而且咒骂皇上。”玄宗大怒,想要废掉太子和鄂王、光王。

张九龄连忙制止,还列举历史上诸多因君主听信谗言废杀太子导致恶果的事例,力劝玄宗不要废黜太子,动摇国本。玄宗虽然没有下定决心,但心中十分不快。李林甫退朝后却私下对受玄宗器重的宦官说:“这种事情是皇上的家事,何以要与外人商量!”玄宗仍然犹豫不决,但心里怀疑的种子早已种下,同时也彻底失去了对张九龄的信任。李林甫趁热打铁、加紧运作,最终取代了张九龄中书令的首席宰相位置,成为玄宗朝首屈一指的权相。



而太子李瑛、鄂光二王的厄运并未停止,随着张九龄的罢相,武惠妃一党加紧了对他们的迫害。其后驸马杨洄又上奏说三人联结太子妃的哥哥驸马薛锈图谋不轨,玄宗就召宰相商议。李林甫回答说:“这是陛下的家事,我们做臣下的不应该参与。”玄宗听后才下了决心,废李瑛、李瑶与李琚为平民,不久,李瑛、李瑶与李琚被赐死于京城东面的驿站,薛锈被赐死于蓝田县——这就是唐朝历史上非常有名的“三庶人”事件。


以此为标志,李林甫确立了自己在玄宗朝一度不可撼动的政治地位。


久任宰执,功过难评


从排挤走张九龄,到天宝十一载(753)李林甫病逝,近二十年的时间里李林甫还是有一些政绩的,对唐王朝的稳定运行和开元盛世的延续起到了一定积极作用。



在经济方面,李林甫下大力禁私铸钱,改善通货膨胀情况;颁布《长行旨符》,统一简化中央预算;同时改革户税地税,打击不法豪强。在司法方面,明确《定赃估》的量刑标准,认真复核死刑判决,坚持慎杀少杀。开元二十五年(737)七月就有大理少卿徐峤上奏:“今岁天下断死刑五十八,大理狱院由来相传杀气太盛,鸟雀不栖,今有鹊巢其树。”百官以“几致刑措”为由上表称赞,足见成效之大。对李林甫的为政举措,玄宗皇帝专门下诏表彰:“况知无不为,厘革庶务,损繁取要,无往不通。”(孙逖:《封李林甫晋国公牛仙客豳国公制》)



开元十年(722),玄宗下令编修《六典》,这是盛唐时期重要的官修法典。张说最早主持此事,但因太过艰难,多年未修成。其后张九龄委陆善经,李林甫委苑咸修订,直至开元二十六年(738)才呈于玄宗。学者研究发现,李林甫加入了约占全书三分之二的注文,也加入了开元二十五年(737)新删辑的《令》《式》,成为后世研究唐代典章制度的重要文献。 


对于李林甫的贡献,《旧唐书》有公允的评价,认为他“每事过慎,条理众务,增修纲纪,中外迁除,皆有恒度”。但李林甫更多的还是纵容玄宗奢侈享受,蠹国害民,为达固宠目的排斥异己,这也在史书上留下了斑斑劣迹。


比如李林甫想要堵塞住玄宗的耳目,自己大权独揽,竟做了一件堪比秦朝赵高指鹿为马的著名事件。他把谏官们叫来明确告诉他们说:


“现在有贤明君主在上,群臣顺从皇帝都顾不过来,哪里还用得着再多说什么!你们难道没有看见那些立在正殿下面作为仪仗用的马匹吗?虽然吃的是三品等级的粮料,但如果要嘶鸣叫唤,都要立刻被拉下去,到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一震慑产生了效力,玄宗的谏言之路就此断绝。就这样,靠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信息差”,李林甫把皇帝和朝臣玩得“团团转”,“口蜜腹剑”的风评也不胫而走、广为人知。尤其在和太子李亨的权力斗争中,将阴诡伎俩发挥到了极致。


李林甫靠结交武惠妃,企图拥立其子寿王李瑁上位,还在“三庶人”事件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关键作用,这自然得罪了玄宗随后册立的新太子李亨。李林甫知道自己虽然目前位高权重、百僚震恐,但有朝一日玄宗晏驾、太子登位,自己的死期恐怕也就到了。因此他不遗余力地罗织党羽,搜罗太子李亨谋逆的罪证,处心积虑要扳倒太子。



不久,他就等来了机会。


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与新太子李亨从小一起长大,且立有边功,入朝献捷时不满于李林甫专权,私下劝说玄宗罢免李林甫,被李林甫设在宫中的耳目侦知。李林甫动用爪牙跟踪皇甫惟明,发现正月十五日夜,太子出游,与刑部尚书、太子妃韦氏的哥哥韦坚相见,之后韦坚又与皇甫惟明在长安景龙观道士房中相会,李林甫乘机上奏说韦坚与皇甫惟明在暗中谋划要立太子为皇帝。韦坚与皇甫惟明因此被逮捕入狱,玄宗也怀疑韦坚与皇甫惟明结谋,但审来审去没有确凿的证据,下制书责备韦坚因谋求官职地位,存有野心,贬为缙云太守;皇甫惟明因为挑拨离间君臣关系,贬为播川太守。之后唐玄宗派监察御史罗希奭(shì)追上韦坚并将其杀害,又在黔中杀皇甫惟明。如果不是太子李亨在惊恐之下和妻子韦氏断绝关系,且未查出太子有不轨举动,加上玄宗在“三庶人”事件之后不愿意再兴大狱、废黜太子,李亨恐怕也难逃此劫。


其后李林甫不甘心,又制造了一个又一个阴谋,意欲除太子而后快,终因未获玄宗首肯而作罢。


做了这么多坏事,李林甫也自知恶贯满盈。有一次,他的儿子李岫指着花园里的役夫和父亲说:“大人久处钧轴,怨仇满天下,一朝祸至,欲为此,得乎?(《资治通鉴·唐纪三十一》)”李林甫的回答也颇显无奈:“事已如此,将若之何?”



唐代,在李林甫之前,宰相随从不过数人,走在街上百姓都不用回避,但是李林甫自知作恶多端,担心有人刺杀他,所以“骑百馀人为左右翼,金吾静街,前驱在数百步外,公卿走避”。据说他还在家中布置好机关暗道,一宿换好几间屋子睡,连家人都不知道他今晚睡在哪。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李林甫专权时间再长,也有结束的时候。天宝四载(745)八月,玄宗册封杨玉环为贵妃,杨玉环的族兄杨钊(杨国忠)也跟着鸡犬升天,靠着裙带关系被提拔为监察御史。此人惯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先是投在李林甫的门下,以爪牙心腹身份参与了诸多阴谋,同时以善于敛财受到玄宗的信用,被赐名杨国忠,后来权欲膨胀,直接向李林甫发起挑战。


而李林甫则日益老迈,越来越力不从心,酷吏吉温、王鉷等原来李林甫的党羽也见风使舵,转投杨国忠的门下。杨国忠还以剑南西川为外援,内外攀附、广植党羽, 形成了比李林甫当政时还要庞大的权力网络。李林甫病死后,杨国忠以所谓李林甫与投诚番将阿布思勾结谋反的罪名,对李林甫进行了清算。李林甫子孙被免官除名、流配岭南及黔中,李林甫本人也被剖棺,“抉取含珠,褫金紫,更以小棺如庶人礼葬之”(《资治通鉴·唐纪三十二》)


皇权相权,一体两面


回到文章刚开始时的故事,李隆基在受到裴士淹关于李林甫久窃相位的质问时,为什么默然无语?


因为他明白,李林甫是最清楚自己内心的人,是他掌控的巍巍皇权在帝国中枢的投影。简单说,李林甫是李隆基一体两面的投射物。


自李唐王朝建立以来,中央政权的权力继承就一直处在动荡中。先是李世民以次子身份发动玄武门之变,杀兄屠弟、逼父禅位,成为唐太宗。太宗晚年又困于魏王李泰和太子李承乾的纷争,不得已将二人双双废黜,以仁弱的晋王李治为太子,是为唐高宗。而侯君集、长孙无忌等功臣也牵涉其中、各分阵营,或死或贬,朝廷元气大伤。武后登基前后,为了扫清专权之路,先后逼杀自己的两个儿子李弘和李贤,另外两个儿子李显和李旦贬窜远州、战战兢兢,直到武则天临死前,张柬之等忠于李唐的大臣发动“神龙政变”,才重建大唐,李显和李旦相继为帝。其他李唐宗室子弟也被武则天和麾下的一班酷吏杀得十不存一、血流成河。



李唐王朝重新建立了,但纷争和内讧还是没有停止。中宗李显的皇后韦氏和女儿安乐公主妄图效仿武则天临朝称帝,将中宗害死(中宗李显死因尚存争议)。李唐宗室眼见又要遭受劫难,相王李旦之子、临淄王李隆基联络禁军、举兵起事,发动唐隆之变诛杀韦后一党,迎立父亲相王李旦为唐睿宗,自己也被册立为太子。睿宗登位后,又困于太子李隆基和妹妹太平公主的权力斗争,无奈之下又被李隆基以星象示警为借口逼迫禅位。李隆基随即再次发动政变,铲除了太平公主一党并逼其自杀,唐王朝的统治这才算暂时稳固下来。


由此可见,从王朝建立到李隆基即位,在近百年时间里,政变屠杀与李唐王朝如影随形,周期发作,宗室、朝臣、外戚、禁军等随时面临不可测的权力洗牌,无时无刻不在恐惧和权谋中挣扎求生。在“胜则问鼎皇权、败则鸡犬不留”的残酷竞争中,李隆基成为最终的胜利者,但鲜血、残忍和恐惧已经深深印刻在李隆基的脑海深处,成为此生无法挣脱的梦魇。而对权力绝对控制,不许任何人染指,也就成为他所有施政举措的终极目标。



玄宗用人也只有一个原则,就是达到自己的目的。前二十多年,玄宗压根就没打算久任宰相,即使如姚崇、宋璟、张九龄这样的贤相,任职时间也都是三年左右,其根本目的就是让自己掌握主动权。后二十多年,玄宗逐渐怠惰奢靡,不想再为政事过多费心。于是性格机灵、处事周密、善于迎合上意的李林甫才能长居相位直到病逝;杨国忠也是把持大权一直到安史之乱后马嵬坡兵变发生,这都是玄宗贪恋权位的表现。


李杨二人中,又以李林甫为典型。李林甫身为李唐宗室,又兼精通庶务、胸有城府,很适合调和李唐王室与朝臣边将的复杂关系,充当玄宗掌控朝政、延续盛世的有力工具。而李林甫死后,其代替皇权制造的一系列冤案罪责被安在其身上,“奸相”的标签也成为他的专属标配,李林甫最后扮演的正是玄宗的“替罪羊”角色。



此外,李林甫此人其实精明强干、人情练达,这一点颇似年轻时的玄宗李隆基。可以说,李隆基在政变喋血中收买拉拢、密室谋划、雷霆一击,和李林甫在权谋斗争中寻找盟友、罗织罪名、断然出手是一体两面、异曲同工。在灵魂深处,李隆基和李林甫惺惺相惜、互为知己,所以李林甫能准确揣摩玄宗的心性,深深懂得玄宗最看重的就是手中的无上皇权,而他主政理事的唯一指向,就是维护玄宗作为君主的绝对权力,并在这一过程中最大限度实现自己的利益。


可惜,唐玄宗李隆基和宰相李林甫,最终都双双放下了彼此视为生命的权力,离开了历史舞台,只留下劫后余生的大唐王朝在凄风苦雨中渐行渐远、滑向深渊。而他们身后,是一轮注定要落下的帝国斜阳。


本文系“国家人文历史”独家稿件,欢迎读者转发朋友圈。

END
作者 | 田栋
编辑 | 胡心雅 
排版编辑 | 赵应心(实习)
校对 | 李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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