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庆|| 血色岁月之六：一切都是为了吃
文摘
生活
2024-09-23 06:57
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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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庆|| 血色岁月之四：水库工地上的秋去冬来
张国庆|| 血色岁月之五：在雪地里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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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以食为天。知青点分锅以后，各自另起炉灶，女知青口粮吃不完，她们将每月节省下来的余粮卖到公社粮站，兑换成粮票，寄回成都父母家。男知青口粮不够吃，多数是成都家中父母把每月节余的粮票积攒起来寄到农村，让自家的孩子能够吃饱饭。我家父母也是如此，每半年给我寄一次。每次寄粮票，多则一百斤，少则也有几十斤，而且兑换的都是全国粮票。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兑换全国粮票也不容易。可怜天下父母心，儿行千里母担忧。插队落户，生产队分给我们每一位知青一分自留地。可以种菜，也可以种庄稼。我的一分自留地，让给了生产队一位姓许的老汉耕作。许老汉原来也是成都人，解放前被抓壮丁，成了国民党胡宗南部队的一名伙夫。1949年，胡宗南的部队在西昌被解放军消灭，许老汉被俘虏，经教育改造释放后，在当地农村娶媳妇安了家。许老汉目不识丁，十分想念成都的亲人，由于路途遥远，回家不方便，全靠书信来往。知青来到生产队以后，我便成了许老汉与成都亲人书信来往的持笔人。许老汉烧得一手好菜，经常送给我一些好吃的食品，腊肉、香肠、山羊肉等。许老汉家女婿对我很好，帮我搭建灶台，房子漏雨帮我翻瓦，还上山砍柴送给我。我也经常辅导他家小孩学习，彼此关系融洽。川南山区气候温和，冬日暖阳。碗豆、胡豆冬天都能吃上。由于我不会种地，种菜，想在冬季里吃上碗豆、胡豆，只有想别的办法。农村当时教育落后，农村子弟读书难，买书本铅笔、文具难。我瞅准机会，利用春节回成都过年的时候，买了几百支两分钱一支的铅笔，几百个一分钱一个的像皮擦子，一百本五分钱一本的语文作业本和算术作业本，还有若干三分一个的塑料尺子和小学生画圆用的塑料圆规，装了整整一马桶包外加一个军挎包，带回农村。凡是需要学习用具的农家子弟找我，均以蔬菜兑换。兑换方式：一支铅笔换两斤碗豆，一个像皮擦子换一斤胡豆，一本语文作业本换五斤包谷，一本算术作业本换六斤红苕，一个塑料尺子换一口袋碗豆尖。农家子弟，家中不缺菜，缺读书文具。我不缺读书文具，缺菜，缺一年四季的蔬菜。各有所需，公平交易。交易中，融洽了我与贫下中农的关系，他们的子弟不缺读书文具了，我一年四季不缺蔬菜吃了。关系处好了，许多贫下中农乐呵呵地对我说：“国庆，我家的菜地你随便摘。”下乡三年，我随时可以吃到农家的新鲜蔬菜。由于彼此关系处得好，我被生产队推荐到大队，又被大队推荐到公社，又被公社推荐到县上，参加了优秀知青表彰大会。吃到吃，还是为了吃。我下农村插队期间，遇到公社经常召开农业学大寨三级干部会。三级干部会即：公社干部、大队干部和生产队干部。生产队只有队长能参加，大队除了大队长、大队书记、民兵连长外，团支部书记、副书记均可以参加。公社领导全部参加。每逢公社召开三级干部会，杀猪宰羊吃得好好哦！令知青羡慕。 我暗暗下定决心，争取参加三级干部会，能够堂堂正正到公社食堂吃饭，打牙祭。通过自身努力和劳动表现，我被大队提名推荐，通过民主选举，担任了大队团支部副书记。大队团支部副书记具备了参加公社三级干部会资格。第一次参加公社三级干部会，我一本正经，开会时，拿个本子装模作样记一记，其实心早已飞到了一边，想到了中午聚餐打牙祭。上午会议十二点半才结束，终于等到了中午开饭时间。在公社球场坝，八个人围成一圈，围了十几圈。每一圈中间放着两盆大菜：一盆回锅肉，一盆烧羊肉。我饥不择食地舀了一碗饭，饭还没有吃几口，菜没有了。我悻悻而归。第二次参加公社三级干部会，我吸取了第一次没吃好、没吃饱的经验教训，先舀半碗饭，使劲吃肉。半碗饭快速吃完后，然后再满满舀一碗饭，见回锅肉快没有了的时候，连肉带汤倒进碗里，慢慢地吃。第二次吃饱了。总结了一句顺口溜：“先半碗，后一碗，见事不对就倒汤。向贫下中农学习！”肚子里面涨油水了。下乡第二年，生产队晏家89岁的老婆婆去世，生产队长专门来到知青点动员大家去晏家打丧火。队长说：“老人过世，年轻人要去多尽孝心。”按照当地农村风俗，第一肩抬棺木，过世的人年龄越大，对抬棺木的年轻人越好。响应队长号召，女知青去帮厨，男知青去抬棺木。当地农村实行土葬，出殡时，生产队16位男壮青年负责抬棺木，前面8人，后面8人，队上4个男知青全部参加。我个子高，被安排在后面。棺木盖板中间拴了一只活蹦乱跳八斤重的大公鸡。由于晏婆婆的棺木做成后放置屋檐下面时间年久，木质松动，死者入棺钉钉后，上山遇一陡坡时，前面有一人，脚下踩滑跌倒在地。棺木坠落在一土坎上，受重力影响，棺木后底板裂开一条半尺宽缝隙，死者头发瞬间散落出来，在知青水牛（绰号）眼前来回晃荡。好在水牛遇事不惊，个别胆小的知青却魂飞魄散，心有余悸，经历了一次历练。披麻戴孝的死者亲属砍来竹条，上前固定稳棺木，出殡队伍继续前行。下葬时，当地的风水先生围着墓地下放棺木的深坑来回转圈念咒语，我一句也没有听懂。队长解释说是祈祷逝者安息之意。晏家大办丧事，连续三天杀鸡宰羊犒劳村民。知青们也吃了三天丧宴。参与农村民风民俗活动，缩短了知青与贫下中农的距离，加深了知青与贫下中农的感情，收获了友谊。生产队年轻人常走动，喜欢串门知青屋，与知青交友，帮知青做事，听知青摆龙门阵，与知青下象棋，打扑克拱猪、贴胡子，乐此不疲。（校对 向辉）微信名，国庆。成都市作家协会会员，成都市金牛区作家协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