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子||小妹“根儿”

文摘   生活   2024-09-11 06:23   四川  



小妹小名“小杰”,196661日出生在唐山,出生56天就上幼儿园了。她小时候很讨人喜欢,一逗就“根儿根儿”的乐,因此有了一个小名“根儿”。

“根儿”的阳历生日比我晚一天,阴历生日与我爸同一天。每年“耍赖”要过3次“生日”。


她比我小12岁,我很喜欢她。她小时候我经常看着她,抱着她玩,照顾她,逗她乐,给她织毛衣,缝被子。1967年我爸在峨眉建校,我妈晚上在幼儿园值夜班,我们俩就带着小杰睡觉。


1967年,我、大妹、小杰三姊妹照了第一张合影,是在唐山的建国路照相馆照的。照的时候,小杰在中间,我们都坐好摆好了姿势,就在摄影师按动快门的时候,小杰突然把两只手摊开了,当时我想肯定照坏了,没想到照片出来后,反而更显得自然好看,就是现在这张照片的样子。



我下乡以后,每天劳动中间休息时间我还会给小杰织袜子,织出花色,一起劳动的同伴笑我:织个袜子还那么花,有本事织个名字算了。这倒提醒我了。正好她在幼儿园,织个名字也好辨认,于是我真的就在脚心上织了个“小杰 ”。


1971年小杰随着学校的搬迁跟我父母去了峨眉。


初到峨眉时,她还在上幼儿园。1972年我生了一场病,年底在北京动手术后来到峨眉休养。一段时间后,又由于爸脑溢血,我继续在峨眉待了一年多。这期间我和小杰朝夕相处,经历很多,感情非常深厚。我们每天在一起,我走到哪儿都带着她,由于她比我小很多,“像个小尾巴”,左邻右舍每天都能听见她跟在我后面喊“大姐”的声音。那时的峨眉,生态环境非常好,很多各色蝴蝶,甚至有枯叶蝶飞到阳台上,我带她捉蝴蝶。夏天的晚上有很多萤火虫,我和“根儿”抓来,叠个纸盒子放在那里边,吊在蚊帐上和她一起躺在蚊帐里看亮。我还给她吹笛子、讲故事,讲《小布头奇遇记》等。有时间我们还一起画画、看小人书。我还带她去报国寺、峨眉山、乐山游玩。


我爸身体一直不好, 19736月,患脑溢血紧急送往最近的40医院,经过抢救,脱离了生命危险。我妈一直在医院日夜陪护,“根儿”就由我来照顾。我爸住在医院里需要补充营养,大夫说要吃水果。但是物资匮乏,新鲜水果和水果罐头都很难买。那时“根儿”7岁,幼儿园毕业,准备上小学。每天跟着我。我带着她去县城、去黄湾到处买。到县城有18里地,那时交通不便,坡很多,骑自行车不方便,基本都是走着去,都是跟着我走,从不喊累。有时我看她太累了,才背一下。我带她去医院看我爸,在医院她还给我爸和同屋病友表演舞蹈《我是公社小社员》等调节气氛。


19739月,“根儿”在学校的子弟学校上小学。她聪明、活泼、伶俐,讨人喜欢。她学习好,在班级合唱时担任指挥,是优秀红小兵,在班里任班干部,新老师来时她会主动找老师介绍班里情况。她给我们全家带来了很大的快乐,我爸更是视她为掌上明珠。她也很懂事。我回唐山后,她帮忙照顾家里。我爸那时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是要经常住院,医院在一个山坡上,中间要爬一个157级台阶,她那时还小,经常帮忙送饭, 有一次一不小心还从楼梯上摔下来。


她也是淘气的,学校里面有条水渠,虽然水不深但边很窄,走在上面还是很危险的,容易掉下去。我多次告诫她不要走水渠,她不听,终于有一天,她放学回来一到家,就一边说“太热了太热了”一边就一下把裙子脱了,我一猜就知道一定是掉水渠了,一看果然全身湿透。马上给她换了衣服并批评了她。


我回唐山后,每次父母来信都有她附上的信件。唐山大地震后,她知道我一人在唐山,很关心我,来信询问情况。


“根儿”是游泳时遇难的。时间在1977727日。


那时学校里还没有游泳池,夏天大人孩子都在一个水库里游泳。因我当时在唐山,具体情况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有几个小孩跟一个叔叔学习游泳,那次是她第三次下水,根本不会。结果不知道水库里有个大坑,掉到大坑里没有出来。一起去的小孩发现“根儿”不见了,就哭起来,哭声惊动了旁边上体育课的大学生,老师带领大家围成一圈把她捞了起来,附近大夫也闻讯赶来施救,但毕竟时间太久,最终没能挽回生命。时年11岁,上小学四年级。


知道她出事那天,我正在车间工作,那时我们厂都没有一部电话,消息是邻居刘老师专门带到工厂办公室的,并帮我请了假,当时没告诉我什么事,只说批准我休探亲假。我虽心存疑惑,但也没多想。在北京倒车时我还给她买了巧克力、小人书。直到到成都倒车时,住在学校招待所,才有人告诉我这个情况。突然得知此消息,如雷轰顶。我悲痛欲绝,眼泪长流。没想到从唐山匆匆赶来就只看到“根儿”的一捧骨灰


回想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仿佛有预感似的。76年年底我来峨眉休探亲假,回唐山那天,准备乘中午11点学校的交通车到火车站,头一天我跟“根儿”说:“你送我吧。”她说11点没放学来不了。可是第二天临走时她却来了,说是提前放学了。我十分高兴,到火车站她不能下车,要随交通车回去,我就一直目送她,直到车子拐弯看不见了,才提着行李进站。这一幕刻骨铭心,历历在目。没想到这竟是我们的最后一次相见。


时间过得真快,到今年为止小杰已经走了47年了。如果活着的话,也该退休了。这么多年来我经常想起她,想起我们在一起的种种情景、趣事,宛若再现,她的音容笑貌依然清晰。


“根儿”的骨灰当时安葬在峨眉,90年我们随学校来到了成都。20055月我和我大妹专程到峨眉将她的骨灰迁移到成都的墓地与我爸长伴。



她的每一张照片我都保存至今,那时家里没有照相机,照片不多。我爸生前曾为她做了一本相册。2021年我在此基础上,又附上她77年写给我们的最后一封信等部分遗物的照片,为她做了一本纪念册:《永远的怀念》——短暂的生命永恒的思念。


斯人已去,往事仍历历在目。留给亲人的是无尽的痛苦和想念。





禾子

本名,冯友季  四川老年大学文学写作班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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