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上面的蓝字“图述百闻”+关注,便于查阅本公众号的所有文章。
1998年夏天,一场百年一遇的特大洪灾肆虐了中华大地。滔滔江水,浊浪排空,地处长江中游荆江南岸,横跨湘鄂两省的洞庭湖区,成了最为严重的重灾区,国人关注的焦点。为了使处于洪灾中的职工家属渡过难关,刚刚遭遇期货事件灭顶之灾的株洲冶炼厂职工,在厂党委领导下,响应厂工会号召,勒紧裤带,不等不靠,团结一心,抗洪救灾。厂工会派出8支慰问队伍奔赴抗洪一线,把党的温暖送到受灾职工家庭的心坎上,把职工爱心捐献的物资和款项送到职工家属的安置点上。慰问队伍“闯激流、过险滩、战洪魔、送温暖”的举动,在职工家属中引起了强烈反响,彰显了大型国企株洲冶炼厂的责任担当,谱写了一曲抗洪救灾、济困扶危的壮丽诗篇。我作为曾亲身参与了这次活动的慰问组成员,20多年前那生动感人的场面犹如昨日,记忆犹新。
1998年特大洪水是一场包括长江、嫩江、松花江等江河流域地区的大洪水。是继1931年和1954年两次洪水后,20世纪发生的又一次全流域型的特大洪水之一,波及全国21个省市,损失惨重。仅株冶职工家属中,就有32户遭遇了房屋倒塌,87户家属受到重创。
灾情就是命令,8月21日早上7时,我们按照厂工会的要求,提早赶到厂武装部,把职工捐献的救灾物资装上挂有"慰问灾区"横幅的双排座货车,然后整装待发。我和时任机关工会主席鲁培森、锌焙烧厂工会主席匡卓凡、干事杨青分在同一个小组,慰问目的地在400公里之外的益阳南县。
8月的湖湘大地,遭受过洪水肆掠后显得满目疮痍,一片凄凉景象,一路上,到处可见倒塌的民房和浸泡的农田。到了益阳迎风桥附近时,只见一辆辆往南县方向的车辆不断地往回撤,出师不利,我们便下车探个究竟。这时从一辆悬挂株洲牌照的桑塔纳2000(Santana 2000)小车里走出一位帅气的的中年男子,看见我们的车辆驾驶室门上印有株洲冶炼厂的标识,便迎面走来并递给我们名片。男子自我介绍叫王群,时任株洲市政府副秘书长,准备回老家沅江看望遭受水灾的父母。王群说前方因洪水已溢过马路,自带的小车底盘低,过不去,看是否可搭乘下我们的高底盘五十铃大货车回老家。在洪水肆虐、未知突发因素叠加、险象环生的情况下,我们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委婉地回绝了。
同时,我们决定改走安化方向。一路上,越靠近洪灾区,越能感受到四处可见的全国海陆空抗洪抢险的大联动,各种调运物资的车辆川流不息,堤垸上军旗猎猎,大有当年“车辚辚、马萧萧”的壮观场面。经过在安化和南县两处激流中的渡口两过渡轮,两天的奔波折腾,行程近600公里,终于到达目的地——南县县城。
此时的南县县城,俨然已成为了一个救灾指挥中心,到处是来回穿梭的军车,县里各种办事机构、场馆都成了临时安置点。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军民大协作的精神在这里得到充分体现。南县华阁垸本是浩瀚洞庭湖的一块淤州,落州为安的多为当年因饥荒逃难来的老百姓,百多年来,几代人爬坡过坎,披荆斩棘,围垸垦荒,化蛹成蝶,圆梦富庶。然而无情的洪水使他们的梦碎。我们赶到华阁垸时,已是溃堤后的第3天,垸子里的灾民除一部分安顿在各办事机构的办公室和公共场所外,大部分安置在堤垸的堤坝上,狭窄的堤坝上,安顿着成千上万的灾民,连成一片的临时帐篷,成了唯一露在水面上的一线陆地。简陋的安身地上,仅有的床上用品大都是逃离洪水时抢出来的一部分,这里男女老少混居在一起,每天的生活靠政府发放的物资度日。灾民头上顶着近40度的高温,两边是汹涌翻滚的洪水,其中的一面,随处可见浸泡在水中只露出屋顶的家园,每一个堤坝上的人,面对有家不能回的残酷现实,都无不感到无奈与忧伤。
我们通过当地救灾指挥小组了解到,锌浸出厂职工周志辉和李海洋的家属就在堤垸上。24日上午8点,太阳冉冉向上升腾之时,我们便提着慰问物资和慰问金,在十里长堤上不厌其烦的询问寻找,堤上的人看到我们从老远的地方过来,无不投出惊讶的目光,并嘱咐我们,这里的堤坝是泥糊的,走路要格外小心!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近两个小时的一路边走边问,在堤垸临时搭建的安置点,终于找到了周志辉的父母。只见两位年过6旬的老人正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蹲坐在帐篷角落处,眼望着奔流不息、黄浊的河水,一片茫然。当我们说明来意把慰问物资和慰问金送到两位老人手上时,两位纯朴的老人竟当面下跪失声痛哭。我们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急忙将老人扶起。原来,在22日晚上1点溃堤时,正在老家休假帮助家里忙双抢的儿子得知水位已漫过堤垸,迅速带着全家转移,这才挽救了5条生命,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即将收割的稻谷和家里的3间房子瞬间被洪水吞噬……
在李海洋父母的安置点,我们的心灵也再一次受到触动。
需要慰问的共11户职工家属,我们马不停蹄地走访慰问了10户后,把“硬骨头”留给最后来啃。职工小卿父母家由于没及时撤退,还留守在溃堤后的垸子里。通过与救灾小组协调后,26日下午,我们慰问小组租了台小机帆船往他父母家赶。前方是一望无际被洪水淹没的村子,偶尔能看见伸出头的树枝和浸泡在水里部分未倒的房屋,水面上,随处可见漂浮着猪、鸡、蛇、鼠等动物发腐的尸体,让我们感到有一种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感觉。当地人告诉我们,堤垸溃口至少要一两个多月才能封堵死,然后再排水,灾民要度过灾期返回家园,至少需要半年时间。听了当地人介绍,我对湖区为何要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围堰堤垸安全,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船只经过近40分钟行驶,来到了小卿的父母家,一栋4层小楼,有两层浸泡在水里。我们从第三层进入小卿家,只见房屋被洪水冲击浸泡后来不及清理转移的衣服鞋子木器,仍有部分浮在水面上,38度的高温蒸发出的水蒸汽热浪直往上涌。小卿家除父母姊妹外,还聚集了几位来家避难的亲戚朋友,他们见我们冒险赶来,感激不尽,说我们冒着生命危险上门慰问不容易,夸我们是党的好干部,职工的娘家人,并热情地拿出政府分发的救灾物资招待我们,还就地取材把从楼下打上来的浑浊水,用明矾稍加沉淀后,热情地让我们饮用解渴。尽管我们知道喝洞庭湖区的湖水有感染血吸虫病的风险,在灾情面前,我们仍毫无顾虑地端起这天然“矿泉水”一饮而尽,顿时觉得有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由于天色已晚,小卿的父母担心晚上行船不安全,留我们在他们家的屋顶平台上住了一晚。这天晚上,除了偶尔听到浸泡在水里的房屋与洪水拍击的共震声音外,还有小卿“大家族”与苍蝇蚊虫对抗的拍击声。湖南的“桑拿天”,我们置身于灾区一片汪洋“大海”中,周边能见到屋顶的房屋很少,距离小卿家最近的一栋也在60米开外。此刻,守护着这座异常寂静的“孤岛”,有一种返璞归真的世外桃源般的感觉。那天晚上繁星满天,璀璨夺目,我们数着天上的星星,祈祷浩瀚无垠的天空能给灾区的人们带来吉祥。热浪翻滚,无法入睡,我们用随身带的毛巾,时不时地擦拭着满身的汗水,也是希望对自己心灵来一次净化、洗涤……
南县慰问之行尽管已过去了20多年,所见所闻仍浮现在眼前,那是一次洗涤心灵之旅,实践了出发前时任工会主席徐新华对我们的要求:与灾区人民同甘苦,共命运。被困小卿家夜宿的这一夜,够我们一辈子去回味……它的意义远远超出了走访慰问的范畴,让我们工会干部拉近了同职工群众的距离,为工会工作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请在文末右下角点亮【点赞+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