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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作者孟塞风是株洲市公安局的一名退休干警,此篇图文均为作者本人原创且系首发。这是发生在湘西永顺往昔的故事,故事是真实的。
作者:孟塞风
七十多年前,伴随着中国人民解放军前进的号角,一批来自北国山川,中原大地的英雄儿女,根据党中央的命令,雄姿勃发地跨黄河,过长江,渡洞庭,溯沅醴,来到土家族苗族聚居的湖南边陲湘西,帮助湘西各族人民剿灭匪患,建立人民政权,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和社会主义建设。我的父母就是肩负着这样的历史使命,来到了湘西永顺。
我的父亲孟占科和母亲赵文淑是一九四六年日本鬼子投降后,从内地调往东北,分配在察哈尔蒙古族集中的林东地区工作,后随辽沈战役转战东北各地。一九四九年一月,华北重镇天津解放,他们又随即转入天津市,主要是从国民党手中接管市政。紧接着又抽调至南下工作团,经短暂培训后开拔南下,父亲分配在长沙市政府工作。当时湘西很乱,没有安排湘西的工作班子,随着解放大军的不断推进,形势发展急转直下,中央决定同步解放湘西。于是,从各地抽调干部组建湘西班子,因父亲在蒙古族地区工作过,有少数民族工作的经验,被抽调进入湘西,安排在永顺专署工作,任专署政务秘书。
母亲因生我妺妺,暂驻留守处。妹妺出生后,母亲立即南下追赶父亲,追到长沙,父亲已在去湘西的途中……一路追至湘西大庸,终于和父亲会面。在大庸短暂休息后,便向永顺进发。向永顺进发的这支队伍有一千多人,分三个部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排的解放军;走在中间的是上千人的民夫,他们挑着枪支弹药以及整个专署的银行和文件资料等;走在最后的是父母及十多名身穿灰色制服、配戴短枪的干部(当时南下干部身着灰色制服)。在向永顺进发之前,上级派出了一个连的解放军前来接应,但部队尚未赶到,我们已经在赶往永顺的路上了,随时准备与接应部队会合。
我和妹妹由一个民夫担着,与父母在一起,走在这支队伍的最后。当时,我坐在箩筐里,妹妹睡在摇篮里,母亲紧随其后。当队伍走到一片开阔地时,突然听到左边的山上响起了枪声,两挺重机枪和步枪、手枪疯狂地向我们扫射。糟了!我们被土匪打了伏击。顿时,整个队伍乱着一团,尤其是那些民夫,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他们有的弃担逃跑,有的就地隐藏。我母亲跟在民夫后面,她不敢把我们丢弃。想想都后怕,若那会儿把我们丢在沟坎里,我们兄妹恐怕也活不到今天,真是幸运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永顺过来接应的部队及时赶到了,这些身经百战的战士,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他们听枪声就知道是一群土匪。重机枪的扫射,步枪、手枪声稀稀拉拉,说明指挥不统一,是一群既凶狠又无战斗经验的土匪。一名战士立即从民夫担子上搬出二门迫击炮,撕下棉衣上的棉花,擦拭了一下炮筒,装上炮弹,发了两炮后,就把土匪的两挺重机打哑了。随着军号响起,一个小冲锋,就把土匪打得四处鼠窜。
一场惊险终于结束,我和妹妹安然无恙。长大后,父母和叔叔伯伯讲起这段经历,大家都感触颇多,也深感幸运。
进入湘西的路上坎坷不断,为湘西人民争取解放的事业道路更是崎岖不平。
第一支南下队伍终于进入了永顺城,当时这里也是藏污纳垢,暗流涌动。我五岁时,父母整天不在家,家中请了一个保姆,她很年轻,十分贪玩,喜欢凑热闹,总拉着我出去看枪毙人,甚至看用大刀砍土匪人头的血淋淋现场,我害怕极了!当时我刚记事,有了恐惧感,一般情况下,机关大院比较安静,我时常躲在床下,唯恐保姆带我出去看处决土匪。
突然有几天院子里热闹了起来,灯火通明,人也多了,还看见有几个大人架着一个男子汉在球场上跑步。还有一次,见父亲站在大院一间临时理发室门外,悄悄观察理发店内的情况,突然,那个正在理发的男人猛地朝墙上的一棵大铁钉撞去,企图自杀,被几个干部按住,未能得逞。这件事,在我的记忆里非常深刻,但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长大后问起父亲,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一九四九年国民党撤退时,留下了一批特务,那个企图自杀的人就是潜伏下来的特务。随着形势的发展,他知道自己即将暴露,很快会被抓,于是逃跑了。他家就在永顺城郊,在逃跑路上的一条小河边,他就着河水,吞食了一包鸦片,到家后,跪着向其母亲哭诉,告知自已吃了鸦片,以后不能尽孝了……正在这时,政府有关人员赶到,特务的母亲向工作人员讲述了儿子吞食鸦片一事,他们将其抓回专署机关后,立即对其进行洗胃洗肠,虽然时间晚了些,毒素已进入了血液,但只要不让他睡着,还是有挽救的希望。于是,机关工作人员轮流搀扶着他在球场跑步……经过几天的不懈努力,终于挽救了回来。但就在他身体恢复后,又出现了在理发室再次企图自杀未遂的场面。当自杀风波稍平静之后,他最终还是被潜伏在机关卫生所的特务送进的毒药将其致死。他被毒死的当晚,永顺城内抓了很多人,都是与此事有关的敌特。
回想这个事件,仍让我毛骨悚然、心惊肉跳,对永顺城来说,也是惊心动魄的一段历史。这一历史事件,充分证明了湘西的解放不是一帆风顺的,有艰苦奋斗,有流血牺牲,也是我驰魂奇魄的童年记忆。
上面讲的这些真实事件,因当时的见证人都已不在人世,又没有留下回忆录,无法查证,估计永顺公安局敌特档案和当时驻军一四一师部队档案会有记载,这些工作,我不便细细查询。
父母亲大约在永顺工作了三年,于一九五二年奉命调往保靖县,离开了初到湘西工作的第一站——永顺。
上述情况,我曾多次听一些长辈们的讲述过。
有关资料来源:
湘西永顺党政机构沿革
1、永顺地委
一九四九年八月下旬,在长沙建立中共永顺地方工作委员会,十二月驻永顺县灵溪镇办公。一九五0年二月,中共湖南省委电令撤销中共永顺地工委,成立中共地方委员会,隶属中共湘西区委员会领导,下辖大庸、永顺、桑植、古丈、保靖、龙山六县。
2、永顺专员公署
一九五0年元月,湖南省临时政府奉中原人民政府命令,在永顺县灵溪镇设立永顺行政办事处,同年三月二十八日,湖南省临时政府根据中南军政委员会命令,撤销永顺行政办事处,成立永顺行政专员公署,隶属湘西行政公署领导,下辖大庸、桑植、永顺、古丈、保靖、龙山六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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