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纠结于爆料的真假。而是坦诚地和我讲了他成长中的一桩旧事。多年前，他还不是大学硕博导师，而是大学硕士生时，曾和一个学跳舞的女孩子谈过恋爱。他是理工男，出身贫寒，闷骚内向不喜外交。女朋友相反，出身小康家庭，活泼可爱多朋友。每当女朋友拾掇得花枝招展，去和这样那样的朋友喝酒吃饭谈演出谈合作时，他就有种无法抑制的恐慌。他怕失去她，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在乎。他极度自卑，表现出来的却是对爱人的控制和指责。有次争吵中，他失控推搡女朋友，导致女孩眼角撞到晾衣架上，碰出一个险些毁容的血口子。女孩控诉他家暴，决绝搬出他们合租的房子，彻底拉黑了他。一二十年一晃而过。他们曾经亲密又疼痛的爱情往事，消逝于流金岁月和茫茫人海中。区别在于，多年后他成了大学教授，混得人模狗样，天天给一众学生谈经论道。而那个他深爱过也伤害过的女孩子，并没有像张颂文事件中的姜女士那样，或私下或公开地曝光他。“如果她要曝光我，我大概也如张颂文，因内疚很难自我辩解，因理亏很难自圆其说。”他说。我听完他的故事，最深切的感触是：刘强东也好，张颂文也好，这位男性朋友也好，生活中或成功或失败的你我他也好，一路从贫寒走向繁花，从青涩走向成熟，从无明走向内修，多多少少都干过蠢事，伤害过谁，亦被谁伤害过。感恩那些被我们所伤的人，原谅了我们；也为那些我们曾伤的人，暗暗祈福。疼痛与伤害，是迷茫盛年，不可剔除的成长代价。不同的是，凡人无人知，而名人天下晓。但本质上，我们都不止一面。有好的一面，亦有坏的一面，有善的流淌，也有恶的滋生，有光的明亮，也有暗的幽微。这是人性的多样性。适合接纳，不易排斥。03对立和慈悲我观世相，写网文，看评论，察人心，发现这两年有个很不好的现象，那就是：越来越多的人在“非黑即白”的二级思维中，审判一切，打倒一切。我写琼瑶，马上有人跳出来说“一个小三有什么好赞美的”；我写孙杨，马上有人指控他“有污点的运动员”；我试图超越二元对立写张颂文，后台一批又一批人涌上来骂我；就连我写读者来信，观察人性，也会有人跑来说“这样一个人渣（或婊子），不值得你为他（她）浪费笔墨……”至于网上诸多公共事件发生后，乌合之众马上自动分派、相互指责、彼此谩骂的情况，更是每天都在上演。一波又一波的人，挥舞着自以为是的道德大棒，抡向素不相识的人们的脊梁，恨不得将人打倒、打残、打死。过分强调道德完美、长期进行二元对立的结果，就是现实中和网络上，鲜活而立体的人越来越少，僵硬而偏执的人越来越多。不管是鸿儒还是功臣，不管是明星还是素人，为不激怒拿着放大镜审判一切的人群，都无奈地流于说片汤话，而丧失表达欲。百家争鸣？各抒己见？畅所欲言？言行合一？不。长期二元对立的结果，只是“万马齐喑究可哀”。当真实和多样不被允许，虚伪和单一必然猖狂。事实呢？事实是：你我都来自宇宙大爆炸时的某个原子。你我都是宇宙从未分别的孩子。你我都是善恶的化身，你我都是好坏的叠加，你我都是对错的亲证，你我都是光的天使和暗的魔兽。多年后，你我都会死去，都会化成一抔黄土，都会把身体献祭给这片土地，都成为子孙后代赖以生存的土地和河流。你我不该如此互伤对立，你我本无分别，你我原本一体，你我也终将趋向一处。亲爱的朋友：二元对立，不可能让我们这个时代更包容，更开明，更进步。只会让我们这个时代，在单一认同中，走向疯癫或杀戮——凡是不同于“我”的人，都该死。看看这个世界吧。我们生活的宇宙中的这个蓝色的星球，是因为生物的多样性而美丽，因为人类的多面性而繁荣，因为智识的多元化而自由。跳出二元，习得辽阔，抱持多面吧。就像森林里的一棵树，原野上的一株草，大海中的一滴水。没有分别，心怀悲悯。 - EN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