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本命年真是不好过。
(这话好像年初就说过,不知道今年还会继续说几遍)
前段时间,就是写完上一篇文之后没两天,病了一场,病得莫名其妙,好得也稀里糊涂。
大概是政治不正确的话说太多,遭天谴了。
两周多前吧,突然心脏绞痛,扯着背部跟着疼,伴以头晕恶心。以我丰富的谷歌医学知识,自我诊断这是要猝死了,赶去急诊,七七八八连了好多仪器检测了大半天,被告知没事。
医生并没有直接说我没事,他先是指着心电图说某处有一点点不大对,应该不是大问题,但最好还是去专科查一下。
我正在琢磨这个有一点点不大对但也不是大问题到底是个啥意思,医生又兀自继续:当然也可能是累得,或者天热导致的,最近气温太高,很多人都感觉到身体不适。
说到这儿他看了看我的个人信息:啊。。。你这个年纪,可能是要更年期了。
。。。你才更年期呢,你一辈子更年期你全家更年期。
等了一天等出这么些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诊断,还不敢生气,怕一气心脏更疼,只好捂着胸口回家,开始漫长的约专科医生之路。
二
从急诊室回来的第二天,一早起来打电话。一开始雄心壮志要找个本地最好的医生(人嘛,得对自己好点);打到一半已经不看背景不看资历,只要能在7月看上个医生就行;到最后,决定还是算了,过两天再说吧,急诊室能放我出来显然情况不严重。。。
不是我不惜命,实在是在美国约医生太考验耐心毅力和运气了。
理想中,预约医生的步骤应该是,我打电话过去,说想约个心脏专科,前台在电脑上一番查询,告诉我最早的时间是哪天,我觉得可以,再进一步给出个人信息保险信息确定预约。
我们这边有好几家是反过来的。
电话打过去,我说我要看心脏医生,越早越好。前台说好啊没问题,然后开始要我的个人信息,保险信息,家庭地址,email地址。。。
中间我忍不住打断,问能不能先帮我看一下具体预约日期,因为我得根据日期决定要不要约,如果不约的话,我的信息提供了也白提供。
对方无比抱歉地说对不起啊亲爱的,我得先把这些信息输入完了,才能进到预约页面。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系统都这么顺序颠倒,也有啥信息都不需要的,上来就干脆地把我转到预约部门,然后就开始漫长的等。等啊,等啊,没完没了地等。
也不是干等,有音乐的,有个诊所还每隔几分钟循环播放心脏保健小常识,一个女声语调愉快地告诉等得无比焦躁的我该如何放松心情让就医过程more effective, less stressful。。。
打了一上午电话,最早能约到的时间是八月底。
八月底。。。我要是真有点啥毛病,到八月底坟头草都该长了好几茬了。
我当然知道只要坚持一家家打下去,迟早会找到一个更近的时间,但还是决定就这家了。一是那两天体力实在很差,说话都累,二是没耐心了,现在心脏只是疑似有问题,再多打几个电话,只怕没问题也得累出气出点问题来。
三
约好医生之后,我开始静养,为活到八月底而努力。
工作,公号,全停了,每天专心吃饭睡觉散步拉伸,不看电脑不刷手机。客厅窗外正对着一大片小树林,无聊了就躺在沙发上看着那片绿色听小说。
连川普遇刺这么大的新闻都是有剩告诉我的。
当时有剩正在家上班,突然奔到客厅说出大事了,说着打开电视,正看到川普满耳朵血地在国旗下振臂高呼。
第一反应是羡慕,非常地羡慕。看人家老爷子这生龙活虎的劲儿,肯定没心脏病。
就算有也没事,反正他看病又不用等俩月。
说来也神奇,我的身体就是在川普遇刺之后开始一天好过一天的。等我妈大包小包带着人参龙眼来看我时,我已经矍铄得能跟老太太顶嘴了。
我妈一来就带了个重磅消息,拜登要退选了。
那可是川普遇刺第三天,别说大众不知道拜登要退选,估计拜登自己都不知道。
我:拜登告诉你的?
老太太非常认真:不是,他告诉川普的。
我:然后川普告诉你了?
我妈倒是不恼,耐心给我分析当前国家形势,一二三四五说了好多,最后总结:你看着吧,拜登肯定退选,老头又不是坏人,闹成这样,国家都要完了,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啊。
我叹气,闷头专心剥龙眼:妈你没事别老背后嘀咕国家领导人,拜登哪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四
我妈铁口独断的第二天,拜登就松口了,说医生让他退他就退。
啧,万一碰上个我急诊室那样的医生,模棱两可就是不给个准话:好像有点不大对,但也不是大问题。。。估计就是累得,也可能是天热导致的。。。
真不如就听我妈的算了。
有新闻说帕金森专家八个月里去了白宫八次,对此坊间传出两个不同版本的白宫解释,一版解释说专家不是每次都为看拜登,还有别的病人。
也就是说白宫里有好几个疑似帕金森--干部队伍年轻化真是迫在眉睫了。
另一版倒是承认看的是拜登,但声明不是为了帕金森病,专家也不是只会看一种病。
所以。。。那个帕金森专家也可能是去给拜登看痔疮的?
突然觉得整个人的思路都打开了,我为啥只死心眼地等心脏医生呢?蛮好找个牙医给我看心脏么。
五
其实美国就医不是总这么难的。三十年前刚来美国的时候,虽然语言不好啥都不懂,但只要想去看病,随时都能约到医生。记得那时妈妈生病做手术,我抱着本汉英词典一路磕磕巴巴地预约检查复诊,有紧张困惑狼狈,但没有一个环节会让我担心什么时候才能看上病,会不会看不上病。
而现在,一头是看病难庸医多,一头是医学院竞争愈来愈激烈,无数优质学生申请医学院无门。
感觉这中间不知道哪个环节被堵上了,不如找个帕金森专家给通一通。
不过往好里想,也许政府这是在下一盘大棋,通过看病难来达到全民斯巴达。就比如我,十来天前心脏疼得要猝死了,为了熬到活着见到医生那一天,硬是迸发了顽强的求生欲,稀里糊涂地也就好了。
身体恢复差不多之后,正好得意新家也收拾好了,盛情邀请我过去住两天。
反正在家没事做,自然雀跃地答应了。
临行前,小姑娘特意叮嘱我把她爹的那套电钻带过去,说他们的工具都是手动的,装家具那两天手腕都累肿了。
有剩一听来了劲,往我箱子里塞了个巨大的橡胶锤子,说这个锤子砸东西不留印,尤其是在木板上钉钉子的时候,不会伤家具。
去火车站的路上收到同事的短信,问我怎么样了,好点没。
好了好了,一点事没有了,正拎着锤子电钻打算出门散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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