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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平安夜的分手和刺骨的寒冬，我或许也能爱上一些芝加哥的圣诞节。每到圣诞节，这座全美第三大城市就被浓重的节日氛围所笼罩，华丽一英里的礼品商店早早的就挂起红色的圣诞装饰，地标性建筑千禧公园更是摆放了盛装点缀的圣诞树。即便12月通常是风城最冷的月份，温暖洋溢的微笑仍在每一个过路人的脸上荡漾，迎接圣诞老人在这座美丽城市的降临。平安夜似乎从来不是一个适合分手的日子，尤其是在经历一段长久折磨且以被支配为主的亲密关系后，这份失恋的苦涩会在圣诞氛围下被衬托的更加浓烈，仿佛窗外的欢快都与我无关。所以，2021年的圣诞节，当Ms Columbia打电话告诉我她要在圣诞假期飞到芝加哥找我时，在我心中她才那个是赶着雪橇的圣诞老人，从芝加哥寒冷的12月中拯救我。和Ms Columbia相识是非常巧合的事情：她是早我毕业七八年的同一法学院学姐，本来与我在同一个项目的录取学生群内，后来临时拿到了新的offer去了Columbia。与群里前辈的“一本正经”不同，即使在见面前，我也能感受到她明媚的自信与乐观：她时常自嘲三十岁是女性一个尴尬的分水岭，当刚毕业的我还在经历自由恋爱的“小打小闹”时，她已到了能由不同相亲男嘉宾接下班的年龄阶段。在她口中，相比男嘉宾，阿森纳队和王菲可能更符合她对“毕生所爱”的描述。因此，当Ms Columbia用掷骰子的方式“临时决定”要来芝加哥看我时，我居然没有对她的随性安排感到任何惊讶，甚至还有一丝期待。圣诞节后的两天，Ms Columbia果真像圣诞老人一样飞到了风城。在市中心地铁站碰面后，我们便动身前往市中心的老四川中餐馆（笔者注：芝加哥留学生常去聚餐地点）。天空中飘扬着芝加哥特产般的鹅毛大雪，我们踉跄着在雪雾中穿行来到了餐厅。当坐下脱下外套后，餐厅的暖气氤氳在她的脖子周围，勾勒出成熟女性的轮廓，许久都未散去。伴着几道不算地道的川菜，我们从琐碎的话题聊起：阿森纳冰王子的辉煌时代、喜欢的宠物、就读的高中以及逐渐淡忘的上海话，再到天马行空的政治历史：苏联解体三十周年和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这是我第一次与Ms Columbia的面对面交流，交谈中，她透露着与我同龄人不同的成熟与理性，但又有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感性，对世界各地的苦难保持着同情和关怀：我们都曾去过被以色列非法占领的约旦河西岸地区，对那里人民所经历的人道主义危机有着莫大的同情。聊天中，我随着她的思绪如天马行空般在生活琐事和历史中穿梭，一时暂时忘记平安夜分手的创伤。午饭过后，我们来到了为她订的希尔顿酒店房间内，又继续着有的没的话题。这时，不知为何，我突发奇想提议说要去五百公里外的圣路易斯自驾游（笔者注：圣路易斯市位于密苏里州，是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作为一个当时连驾照都没有的无知学弟，这显然是一个临时而过分的要求。可出乎意料的是，Ms Columbia爽快地答应了我的任性：第二天早上，她带着刚买的Dunkins咖啡与甜甜圈便带我来到了芝加哥市中心的租车行出发（行动力远超拯救哥谭市的蝙蝠侠）。漫长的高速公路上，我们又聊起生活的琐碎与失望：她说起了众多无趣的相亲男嘉宾、被怀疑是同性恋从而分手的前任与纽约市逼仄的空间，而我则分享了对涉外律师生涯的迷茫与被前任支配的痛苦经历。自驾游的惊喜让看似漫长的旅途变得不再无聊，到了圣路易斯，我们甚至在晚上去了最危险东圣路易斯街区，在酒店的天台上碰杯，感受美国原汁原味的“罪恶都市”。那一刻，似乎这趟旅行没有劳累和波折，只是两个有趣而无聊的闲人交流。短暂的road trip很快就告一段落，我们再次回到了冰天雪地的芝加哥。与我料想不同的是，她并没有在芝加哥参观海军码头和西尔斯大厦这些著名的游客景点，而是选择径直飞回了纽约市。在送完她回来的路上，我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与Ms Columbia的相处虽然那么短暂，但充满了幸福与快乐，离开这样的快乐实在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在这一不舍的驱使下，我也如Ms Columbia一般买了一张第二天的机票，赶在元旦之前飞到了她所在的纽约市。Ms Columbia没有对我的唐突到访感到责怪或意外，而是热情的接待了我。与芝加哥的走马观花不同，我们一起走过了纽约市中心的大小街道：伴着中央公园的马车、唐人街的意大利菜、Columbia校园RBG法官的画像以及哈莱姆街区（笔者注：东海岸说唱发源地，治安堪忧）的黑人炸鸡，我们聊了更多巴以冲突、叙利亚、俄乌矛盾以及许许多多与法律职业与学业毫无关系的话题。诚实来说，时至今日我也不喜欢纽约这座逼仄的城市（这也是她的形容），但当时代广场的跨年烟火映照着我们的面庞时，Ms Columbia像是有神奇魔力一般，使这座逼仄的城市因她的存在多了许许多多有趣的时刻，长久的深藏在我的回忆中。我知道，无论这路途上是多么的有趣或难忘，这份相遇带来的快乐是极其短暂的。就这样，Ms Columbia和我以机场大巴前的告别结束了这段短暂的旅程，我们又回到各自平淡而偶尔精彩的生活中。在三月离开美国的班机上，一种略带难过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不再是失恋的悲伤或愁苦，而仍是对Ms Columbia怅然若失般的怀念，这一切不禁使我想起了第一次欣赏洛杉矶日落的感受：与Ms Columbia短暂的相遇就像洛杉矶格里菲斯天文台的日落，当夜幕降临时，粉色的晚霞伴着加州和煦的阳光洒落在这座天使之城，一直到这座城市如《爱乐之城》里描绘场景般华灯初上。这一过程美得摄人心魄，但是又是那么的短暂。我想，美好事物的短暂固然让人有些无奈，但人们仍会在很长时间过后怀念、眷恋那份短暂的美好。这种怀念、眷恋不是一种止步不前，而是人们在平淡而琐碎的生活中获取力量的一种方式，从值得珍惜的短暂美好中汲取温暖和幸福，激励人们努力去变得更好。Merry Christmas, Ms Columbia. 圣诞快乐，敬祝生活中一切短暂而又值得怀念的美好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