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欢车站码头等这样公共场所，总觉得此间人来人往，缘聚缘散，有一种独特的江湖感与宿命感。
意大利导演安东尼奥尼说，当你进入一个空间里面，要先沉浸十分钟，听这个空间跟你诉说，然后你跟它对话。
我把它视为创作的一个信条，尝试在空间里找到一种秩序，一种节奏。
车站码头，其实都与旅途有关，起点终点，此岸彼岸。
之前记录过医院门口的一个的士站。
那天我准备接陈老师和宝宝出院，提前踩点看看在哪里打车最近，最方便。
平时忙碌热闹的士站，当时竟没有一个人，空空荡荡的，日光之下，有一种宁静悠长的气息。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站在原地，我想，这个地方，见证了多少生命的来去，多少生老病死，悲欢离合。
它是起点，也是终点。人来人往，缘起缘灭。
日光之下的「的士站」，依然空空荡荡，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
但又像电影蒙太奇一样，恍惚间，似乎能够看到日日夜夜里的水流众生。
说到水流众生，自然会想到码头。
今年年初，我们到佛山南海平沙岛旅行。在轮渡码头等船，风平浪静，周遭冷冷清清，时间好像停止了。
过了一会儿，随着轮渡缓缓靠岸，码头顿时热闹起来——
运货的三轮车，载客的摩的，放学回家的孩子……吆喝声，欢笑声，机器隆隆的响声混杂在一起，一切显得拥挤而忙碌，有些兵荒马乱的感觉，好像突然灯光亮起，一部舞台剧正在上演。
佛山南海，2024.2.15
站在渡口，看着眼前骤然热闹的光景，想起骆玉明老师说过的一番话。
骆老师说，人总是活得很匆忙，无数的生活事件迭为因果、相互拥挤，造成人们心理的紧张和焦虑；在这种紧张与焦虑之中，时间的频率显得格外急促。
而假如我们把人生比拟为一场旅行，那么渡口、车站这一类地方就更集中地显示了人生的慌乱。
舟车往而复返，行色匆匆的人们各有其来程与去程。可是要问人到底从哪里来往何处去，大都却又茫然。因为人们只是被事件所驱迫着，成了因果的一部分。
是啊，人来人往，缘起缘灭……
没多久，旅客倏忽各奔东西，码头又恢复了平静。
好像曲终人散的剧场，只剩下空空荡荡的舞台。
车站码头的水流众生，是那生命短暂与无常的缩影。
人生逆旅，我们都是天地间的匆匆过客。
写于广州
往期精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