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遗体、布置灵堂、安排葬礼流程......这是葬礼师的工作日常。
在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东亚国家里,葬礼和婚礼、生日一样备受重视,但是在背后安排这一切的葬礼师却总是不能受到和工作的重要程度相匹配的尊重。
因为长期与遗体打交道,葬礼师们的身上总散发着淡淡的洗不去的尸臭味,除了作为丧主的逝者家属会对他们说几句感谢,外面的人见了他们总是唯恐避之不及,心理上的忌讳与生理上的异味排斥混杂在一起,让葬礼师们想要融入常人生活变得异常艰难。
《入殓师》剧照
但还是有一群年轻人,透过社交媒体或者电影中对葬礼师工作的描绘而对殡葬行业产生兴趣并投身其中。他们在最接近死亡的一份工作中,寻到生命的意义。
2008年的日本电影《入殓师》就讲了这样一个入殓师的故事。
《入殓师》海报
主人公小林大悟在进入殡葬行业之前是一个蹩脚的大提琴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以为音乐是自己的梦想,所以不惜背上高额债务也要购买昂贵的乐器,然而他供职的交响乐团却在他工作了仅仅四个月后解散了。
《入殓师》剧照
在音乐方面天赋并不高的大悟没能找到另一份乐手的工作,追梦“失败”的他决定和妻子一同回到老家定居。
《入殓师》剧照
本以为是失败者的逃跑之路,没想到,大悟却误打误撞开始了一段新的旅程。
《入殓师》剧照
他在人手短缺的殡葬公司意外找到了一份工作,从最开始的抵触到慢慢认识到这份工作的价值,从逃避周围人的目光到堂堂正正地面对他人和自己,大悟从前在乐手生涯中从没感受过的价值感在这份不平凡的工作中感受到了。
《入殓师》剧照
这部暖心而治愈的电影不仅获得了全世界观众的喜爱,也收获了无数重磅奖项:第81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第29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亚洲电影”、第32届日本电影学院奖“最佳影片”......
《入殓师》剧照
导演泷田洋二郎曾在电影4K修复版内地重映时说,《入殓师》是他给自己布置的人生课题,为了郑重地完成这项课题,他和团队以“人人终将面对的事”为线索,不停地做采访,甚至亲自参与到入殓仪式中,不断摸索他们为自己设下的课题,《入殓师》就在这样的摸索和尝试中诞生了。
《入殓师》剧照
《入殓师》不仅讲了一个令人动容的故事,更让一个不为人熟知的行业走进普罗大众的视野,有许多人就是因为这部电影而开始关注甚至投身这个行业。《入殓师》也是他们在从业的至暗时刻支撑着走下去的那一份精神力量。
《入殓师》剧照
2022年刘江江执导、朱一龙主演的电影《人生大事》是国产影视首次将殡葬行业放在绝对中心的位置去讲述——生死之外,再无大事。人们忙着庆贺生,却又很忌讳死,忌讳殡葬行业从业人员、忌讳葬礼葬仪、忌讳亡者亡灵。
《人生大事》海报
可正如前面泷田洋二郎导演所言,死是“人人终将面对的事”,因为对生的留恋,所以人们在面对死时会伴随着悲哀、痛苦和不幸的情绪。
《人生大事》剧照
在这样艰难的时刻,葬礼师们能复原逝者生前的容貌并给予逝者亲友心灵的慰藉,如果说“离世之人会化作天上的星星,那葬礼师就是种下漫天星辰的人”。
种星星的人,也该得到爱与尊重。
《人生大事》剧照
《入殓师》中的大悟和《人生大事》中朱一龙饰演的莫三妹都是在从事殡葬行业的过程中克服了内心对于行业的偏见并从中感受到意义与价值,但韩国电影《纸花》对于葬礼师的形容又有所不同。
《纸花》凤凰卫视电影台
10月15日 21:15 即将播出
对于经营了殡葬老店“天国殡葬”几十年的资深葬礼师尹尚久(安圣基 饰)而言,殡葬既是谋生手段,也是他内心深处对于过去“罪孽”的默默救赎。
《纸花》剧照
多年来,尚久一直独自经营这家殡葬店,他处理遗体的手艺为人称道,当地居民需要办葬礼总是愿意去照顾他的生意。但是随着大型连锁殡葬公司的兴起,人们被各种保险附加的殡葬套餐迷了双眼,纷纷去订购各种优惠套餐,久而久之,尚久的店就无人问津。
尚久的儿子智赫(金彗星 饰)因为多年前的一场意外瘫痪在床,为了给儿子治病并请护工照料,父子俩的日子捉襟见肘,尚久甚至已经好几个月拖欠房租。无奈之下,尚久和大型连锁殡葬公司“善终殡葬”签了合作协议。
《纸花》剧照
大公司只在乎经济效益,不关心葬仪的人文关怀,对于购买套餐中不包含“折纸花”项目的客户,“善终殡葬”不允许尚久额外为他们提供折纸花的服务。
尚久虽说嘴上答应了公司经理的要求,但内心始终对折纸花有执念。
这可是葬礼,怎么能不折纸花呢?
《纸花》剧照
在朝鲜时代,被用来抬棺的木轿被称为“丧舆”,而在上面用来做装饰的就是纸花。那个年代的鲜花太贵,可穷人还是想为丧舆装饰花朵,所以就用纸花替代。
无论贫富贵贱,死后都是平等的。尚久对于纸花的执念皆源于此,但和大公司合作后,他必须把这份执念藏起来,如果不是突然搬过来的那对邻居母女,尚久可能不会再“义务地”为某个陌生人折纸花。
《纸花》剧照
那对母女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只知道她们的日子也过得很拮据。母亲恩淑(柳真 饰)四处打零工但总是做不久,和她开朗的性格形成反差的是她右脸上一道长长的疤,但她似乎并没有因此苦恼,也从不用头发遮住那道疤。
《纸花》剧照
小女孩卢乙性格很像母亲,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又很“义气”,当得知对门的大叔是做葬礼师的时候,她不仅没有害怕,反倒是好奇地对对方问东问西,似乎小小年纪就已经把死亡当做寻常事。
《纸花》剧照
因为智赫常常寻死,所以为他找护工变成了难事。尚久在市政府遇到了正在填表找工作的恩淑,恩淑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智赫的下一任护工。
《纸花》剧照
智赫是个难缠的病人,恩淑也不是一个好惹的护工。在智赫两次寻死未遂后,恩淑对他说出了自己的故事——她曾遭受丈夫的家暴,为了反抗,她杀死了丈夫。
《纸花》剧照
恩淑和智赫闲聊时,一会说自己喜欢雨天,一会说自己喜欢晴天,智赫对她的反复无常感到无语,但恩淑就是这样的人啊,每天醒来,无论是雨天还是晴天,她都愿意积极地去面对。在与恩淑的相处中,智赫的心结也一点点解开。
《纸花》剧照
卢乙的出现也为尚久带来了救赎的可能。之前曾说,尚久从事殡葬是为了获得救赎。1980年,在军队作为医务兵服役的尚久曾经亲历光州屠杀的现场。
五一八光州民主化运动是于1980年5月18日至27日期间发生在大韩民国西南部的光州及全罗南道地区,由当地市民自发组织的一次民主运动。当时掌握军权的陆军中将全斗焕下令以武力镇压这次运动,造成大量平民和学生的死伤。
光州事件曾经出现在多部韩国经典电影中,是大韩民国历史上无法被忘却的伤痛。
从左到右:《薄荷糖》《辩护人》
当时,身为医务兵的尚久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女孩躺在冰冷的地上流血、死去,他却无法施救。那个画面成为他心中的梦魇,所以他无法再继续做医生。
尚久把自己成为医生去救死扶伤的期望放在儿子智赫身上,但智赫的梦想却是成为旅行作家。在智赫的最后一次瞒着父亲的旅行中,他失去了双腿,而尚久也把儿子受伤的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与卢乙的相处很大程度上治愈了尚久心中从未愈合的伤,他不止可以为逝者整理仪容,还可以为生者包扎伤口,他原谅了过去的自己。
《纸花》剧照
串起这一对父子、一对母女故事的,还有一位慷慨的面馆老板张先生和他接济的孤寡老人与流浪汉。
张先生的面馆生意不好,入不敷出,但他却总是对附近的穷人慷慨解囊,如果他们吃不饱饭,那来到他的面馆就总有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恩淑母女搬到这边的第一顿饭就是张老板请的“超大碗”面条。
《纸花》凤凰卫视电影台
10月15日 21:15 即将播出
这样一位善良的人却身体不好,意外死于心脏麻痹。被他救助过的穷人们想为他办一场葬礼,但是囊中羞涩的他们却租不起礼堂,而忙着选美比赛的市政府碍于“市容市貌”的考虑又不肯出借广场给这群流浪汉。
尚久所在的大公司“善终殡葬”更是不愿做“市政府的收尸队”,只想让尚久赶紧收拾好遗体火化了事。在前面经历了恩淑母女的突然闯入与儿子智赫的转变后的尚久决定这次不再压抑自己内心的良知——
《纸花》剧照
他丢掉了工作,不惜与市政府对抗,和流浪汉们一起为善良的张先生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运送棺木的“丧舆”车身上,有他亲手折的无数朵纸花......
无论贫富贵贱,死后都是平等的,再贵的棺材最后也是一样烂掉,每一个生前曾被尊重、受爱戴的亡灵都应有纸花一路送行。
《纸花》剧照
编辑|福尔魔歌、Re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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