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黑水鸡
文摘
2024-09-23 08:18
湖北
总547期
游弋沙洲觅草虾，
擒鱼潜水胜凫鸭。
羽缁喙赤黄尖爪，
跃翅低飞送晚霞。
---泾河渔翁
四月刚过，老家兄弟捎来口信，说：“高鸡子（黑水鸡的别称）要出窝了” 。这是我多次嘱咐过的，等黑水鸡快要孵化出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收拾好拍摄装备，驱车来到洪湖西岸的王小垸，兄弟早已为我备好一条乌蓬小船。船上干粮、饮水、蚊帐、花露水、手电筒等一应诸全。他告我“高鸡子”筑巢的具体方位，指着湖中不远处的高脚屋说：“白天最好呆在高脚屋里，不要惊跑了抱鸡母” 。 架起乌蓬船，沿着河道来到一片芦苇、蒿草丛生的水洼子，细心观察周围的环境，不一会功夫，就看见两只黑水鸡游弋过来。黑水鸡通体黑褐色，嘴尖黄色，嘴基与额甲为红色，两胁有白色纵纹，尾下覆羽两侧为白色，黑白分明，十分醒目。为了弄清楚这片区域鸟巢的分布情况，我慢慢划桨靠近草丛。黑水鸡的巢一般选择在挺水植物遮蔽的水域，不喜欢开阔场所，其巢均筑在离水面15至20厘米高的芦苇杆和挺水植物上，上面都被芦苇叶或蒿草叶遮掩着，不仔细寻找是难以发现的。在一片蒿草下我找到了一个巢，是用蒿草叶搭建的，鸟巢从水面一直筑到离水面20多厘米高，巢内干燥，里面有4枚黑水鸡卵，卵比鹌鹑蛋大一点，上面布满了深褐色的斑点。离此巢不过5米的地方又寻到一个巢，里面竞有8枚黑水鸡卵。继续搜寻，在这片百米见方的水洼子，共发现了6处黑水鸡巢。 每年4到7月，黑水鸡雌雄成对单独繁殖，今天看到这样集中在一个区域水洼中繁殖还真不多见。现在正值孵化期，为了不惊扰黑水鸡，我这个不速之客只好把船划到高脚屋。高脚屋其实就在湖中用楠竹、水杉支撑起来的哨棚。在离水面3米高搭建一个平台，铺上木板。四周用芦苇蒿草做成墙壁，屋顶用竹杆芦席支架，上面再盖上蒿草。我突然想到了黑水鸡筑的巢与这高脚屋是何等相似。高脚屋四面都开有窗口，方便通风、采光和瞭望。屋内有床、桌、椅等简易家具，还有一个干灶子（生火做饭的铁灶）。 躺在椅子上，望着远方波光粼粼的湖面，袭来一阵睡意，迷迷糊糊中被一阵阵鸟鸣唤醒，下意识看了一下手表，晚上7点了，我忙趁着落日的余晖抓紧补充了食物和水。在夜暮降临前登上小乌蓬，前往水洼边的鸟巢停下，开始了本次黑水鸡孵化出壳过程的深度拍摄。 暮色己经模糊起来，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有了色彩。夜色融融，黝黑的天暮上缀满了繁星点点，它们调皮地眨着眼睛，偷窥着人世间的秘密。偶尔有流星划过夜空，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些许活力。虽然刚进五月，草丛里蚊虫肆虐，我绑紧蚊帐，亮起手电，将蚊帐中的蚊子清除干净，手电光划过草丛，不远处的鸟巢，雌鸟还在上面孵化着，便熄灯躺下，夜蚊在耳边放歌，怎么也无法入眠，翻来覆去，又被贴在帐外的蚊子叮得奇痒。擦上花露水才好受一些。半夜时分，湖上起风了，小船开始摇晃，就像躺在婴儿的摇床上，摇啊摇，不知不觉中便进入了梦香。 一觉醒来，太阳把湖水扮成盛装的新娘，妩媚娇艳，楚楚动人，洪湖的清晨真的美极了。随着太阳的爬升，波光摇曳，涟漪潋滟。湖鸥迎风展翅，白鹭翩翩起舞。早已架好的相机，收存了这美丽动人的晨歌。趁着黑水鸡出巢觅食的机会，我来到鸟巢边观察巢中卵的变化。记得兄弟告诉过我，这两天小高鸡子应该孵出来了。但这六处巢卵都无反应，好生失望。为了不打扰黑水鸡孵化，我又躲进了高脚屋。对比洪湖的长夜，白天的时间好打发多了，听风、观鸟、看书……等待着夜的来临。 今晚可不轻松了，天灰蒙蒙的，感觉有些冷，蒿草低着头，芦苇整齐列队倒向一侧。抬起头，发现乌云密布，这天气说变就变，没想到雨竞静悄悄地下了起来。黑水鸡缩卷在巢中，张开翅膀，细心呵护着自己的卵。我划船靠得很近了，黑水鸡竞没有惊飞，她大概知道自己的宝宝快要出生了。 朦胧中，我被一阵小雏鸟的叫声惊醒，循声向鸟巢划去，当我扒开蒿草时，黑水鸡妈妈突然向我冲来，幸好早有提防，及时躲闪，否则脸部必然会撞伤了。都说黑水鸡护儿，今天真正体会了这种不顾一切，舍命护子的母爱。对着鸟巢我打开头灯，只见一只毛绒绒的小雏鸟，张着嘴，摇晃着脑袋向我“叽叽”地叫唤着，我知道它在呼唤着妈妈。为了拍摄，只好让小家伙忍耐一会了。片刻，又一枚卵滚动了一下，紧接着卵中间裂开一条缝隙，我看见了黑色的羽毛，缝隙越开越大，雏鸟首先伸出了一侧翅膀和脊梁，然后用力挣破卵壳，头部慢慢抬起，像一个喝酒的醉汉，摇摇晃晃，开始头总是抬不起来，用了多次尝试，终于扬起了头。雏鸟身上的羽毛稀稀拉拉，湿漉漉的。雏鸟破壳的瞬间直接更新了我的认知，原以为黑水鸡与家鸡一样，都是用其尖尖的嘴啄破卵而出，但我看到的黑水鸡却是用脊背顶破的。这一发现让我好生激动，接下来随着一枚又一枚卵的破壳而出，进一步佐证了这一发现。 三个小时过去了，天还未亮，黑水鸡妈妈在不停地叫唤着，水洼子其它黑水鸡也在随声附和着。鸟巢内的小黑水鸡羽毛全干了，听到妈妈的招唤，这些小家伙们便一骨碌滑出了鸟巢，真是天生的游泳健将，开始了出生的第一次畅游。 天放晴了，东方还是一片浅蓝，转眼间，水天相继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红霞，红霞的范围慢慢扩大，越来越亮。我固定好三角架，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里，一会儿，太阳露出了小半张脸，深红色的。太阳像挑着千斤的担子，慢慢地，一纵一纵地，使劲向上升。到了最后，它冲破云霞，完全跳出了湖面，颜色真是红得可爱。一刹那，太阳发出了夺目的光芒，湖上又见色彩斑斓。作者徐祖林简介：徐祖林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民俗摄影协会会士，原监利县摄影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现监利市摄影家协会艺术顾问。从事摄影艺术己经四十五年。
